“为什么?”在简纯记忆中, 自己这样问道, “难道罗尔白先生不需要你去一联姻以稳固地位吗?”
“金字塔顶端的国王是不需要这种低劣的手段去稳固地位的,”在她身前, 单白语调平缓地说道,“他只需要找出自己的queen(王后),就可以完成这一神圣使命了……”
“我听说,在斯老先生去世后,他的现夫人——佳思丽·斯夫人,想要将斯老先生的女儿嫁给另一位贵族,从而稳固自己的家族地位……”
就在简纯陷入回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早餐的时候——奥古斯图先生无意间说过的一段话。
“不过,佳思丽夫人的计划也算是泡汤了,”奥古斯图说道,“听说,斯老先生的女儿自己从家里逃出来,然后在爱罗堡那一带做了家庭教师。”
“后来呢?”餐桌上,简纯手中的刀叉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朝着眼前的老绅士问道,“既然都已经知道她在爱罗堡那里做家庭教师,佳思丽夫人也应该很快就会将她带回去吧?”
奥古斯图先生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在去年的时候,佳思丽夫人就已经带着人去了斯老先生女儿当家庭教师的地方,也在那之后,将她从那户人家里带走了。”
“不过,她却在回去的途中去世了。”
“据说,好像是她一直无法接受自己被佳思丽夫人当作家族联姻的棋子,最后在接近卡卢的地方,从桥上跳入水中。”
“那里的水流十分湍急,基本上……”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随后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有自由的婚姻,仿佛一眼就望到了头,这种悲剧一样的存在,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单白和罗尔白先生。
想到了那个她几乎无法逃离的红房子,以及——困在其中的辛古丽夫人……
贵族……联姻……
这种畸形的社会下贵族们所做出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记忆中,简纯站在红房子二楼外围的走廊上,隔着一层玻璃,朝着屋里问道:“我的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而死?”
“替罪羊,”辛古丽夫人轻声回答道,“他是替罗尔白去死的,是替罗国所有腐朽制度下的贵族去死的……”
错误的教育,错误的理念。
整个罗国就在这么一个腐朽而又畸形的社会下苟延残喘。
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那么这个社会还将会诞生下一个,再下一个的“简纯”。
她们将会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遇,一样的过往,一样的悲痛。
是历史在制造这一幕幕悲剧。
也许她的未来可以有一片光明,可是下一个和她一样遭遇的人呢?
她会和我一样,这么好运地走到光明的未来吗?
“这似乎是爱罗堡的那些贵族组织的,一场类似于派对的联姻游戏……”
“在这里面,错误的联姻就是一场失败的游戏,正确的联姻,就是一场胜利的游戏,但是归根到底,这终究只是一场游戏,是游戏就会有开始和结束……”
所以他们从来就不是被动的,而是站在主动的一方四处联姻。
这是一场贵族之间,有关于利益的一场游戏,仅此而已。
如果自己想要改变这一切的话……
简纯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目光也随之垂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圣经上,想起自己之前,在圣经中看到的一组句子。
“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不是钢铁铸成的牢笼,而是心中矗立的高墙。没有经历痛苦,就没有真正的快乐,是故救赎之前,必先承受痛苦的煎熬。”
“你在说些什么?”爱德图在树丫上问道,“我怎么听不懂?”
“在说明天去打猎的事情,”简纯拿起地上的圣经,随后抬起头,朝着歪脖子树上的爱德图说道,“明天我就不去了,在没有彻底想起过去的那段记忆之前,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庄园里面吧。”
“可是,”爱德图从歪脖子树上跳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朝着简纯说道,“可是,说不定你的家人就在参加打猎的那些人之中呢?”
“父亲说,你应该是一位贵族,而那些贵族都会参加这次的打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黑发少女打断了。
她穿着一身暗绿色的裙子,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我觉得,就算我的家人真的出现在这场打猎之中,应该也不会是以猎手的身份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