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她接近那个窗户的时候,还能听见那个疯女人在哼哼唧唧地唱着一首歌。
她听过这首歌,琼斯小姐曾经将这首曲子当做舞曲,交给简纯一些最基本的交谊舞舞步。
二楼的屋子没有拉上窗帘。
简纯走到窗户前,看见辛古丽夫人,穿着一身红裙,在屋子里,一边哼唱着,一边跳着舞。
这似乎是十几年前流行的舞步,简纯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过。
那个时候母亲会和父亲一起跳舞,而母亲跳的舞步,就和现在的辛古丽夫人跳的舞步是一样的。
她感觉辛古丽和母亲是奇怪的,只是因为一句誓言,却造就了她们两个一生的不幸。
如果当年母亲没有轻易说出那句“我会一直找你”,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不断出现在那些舞会上,更不会因为一场火灾,而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母亲没有去世的话,那么辛古丽夫人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和罗尔白先生一起相互痛苦,相互纠缠……
就在她思索的同时。
屋子里的哼声逐渐变得清晰。
辛古丽夫人闭着眼睛,转着圈,来到了窗前。
“辛古丽夫人,”简纯轻声道,“你——还好吗?”
哼声止住,辛古丽夫人顿住了脚步。
她睁开了眼睛,朝着窗户这里看来。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了。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头顶偶尔闪现的几颗星星,还映得周围有些光亮。
在这昏暗的光亮之中,她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简纯。
“罗尔白先生让我和单白订婚,”隔着一层玻璃,她听见站在窗外,穿着一身黑裙的简纯说道,“就在几天后,在这所红房子里。”
周围一阵沉寂,辛古丽夫人的手指搭在窗台边上,垂着眸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风从原野上吹过,将简纯的衣裙吹得微微有些摆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辛古丽夫人,看着她逐渐颤抖的肩膀和那火红的裙摆。
辛古丽夫人手指几次握紧,又几次松开。
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颤抖中,辛古丽夫人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简纯那一双黑色的眼睛,轻声地,对着她说道:“我很抱歉。”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都感到十分抱歉。”
“我不知道,是命运在戏弄我们,还是因为我——你才被卷入这深渊之中……”
“我看着你一步步走近这深渊,看着你站在悬崖的边缘,不断徘徊,向下眺望。”
“离开这里吧,简纯,从这里离开,去过属于你的生活,不要再次回到这里,这所红房子——能给人带来不幸和灾难。”
“它是禁锢的牢笼,是束缚的绳索,任凭你是翱翔的飞鸟,也不能离开分毫。”
“它困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自由,更是一个人的头脑,思想,以及一切更具有智慧的具象。”
“但是我怎么能离开这里?”简纯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又应该怎样去做,才能不被发现,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呢?”
随着简纯的话音低下,辛古丽夫人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疯狂。
她“哈哈”地笑着,朝着简纯问道:“简,你身上,有带着火柴吗?”
听到这里,简纯伸手进衣兜,将自己准备带走的一小盒火柴拿了出来,从窗户缝里,递给了辛古丽夫人。
“你要这个做什么?”简纯问道。
她的这个问题问了个空,辛古丽夫人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一会儿,你从楼上下去之后,就直接从后门那离开这里吧。”
“我会替你拖住他们,让他们一时半会儿监视不到你。然后你就离开这里,远远地,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那你呢?”简纯问道。
“我能有什么问题,”辛古丽夫人抬起了头,朝着遥远,而又久违的天空轻轻说了一句,“他们谁都伤害不了我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简纯问道,“我的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替罪羊,”辛古丽夫人轻声说道,“他是替罗尔白去死的,是替罗国所有腐朽的贵族去死的。”
“贵族们离不开金钱,同时他们也不想失去些什么,所以他们会给这些‘替罪羊‘些许的好处,让他们错误地以为自己就是那真正的罪魁祸首。“
“简,阿尔——也是这样,是被‘他们’利用了,最后才会被抓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