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蓝渡(20)

天色大亮,时序正想着自己应该先去河边等着,还是该洗干净脖子等人来找自己,狎鱼居然去而复返。

“道长,救救大人!”

今日不知凶险与否,他捏着几枚铜钱正在问卦,俞瑕忽然推开房门撞进来带着一身雨水和莫名的血腥味扑倒在桌子旁:“救救大人!”

铜钱当啷当啷掉在地上,时序没来得及看卦象,先被俞瑕打断,他没开口,先弯腰看地上的铜钱,上上。

离了闻时锦居然能出这种卦,时序有些自得地捡起铜钱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心情好起来,才问着急忙慌的俞瑕:“怎么了?这么着急……你家大人要飞升归位了?”

这种时候要他救什么?暴雨泥潭抬不起脚叫他帮忙拔一拔?

俞瑕都快急哭了:“极星算出来的生辰八字,跟我家大人相合!大人已经被带去河边了!”

“啊?怎么可能?”太令人震惊,时序声音提高了三个度。

府君下凡渡劫的神君命格,怎么可能算出来他做祭品?

时序不太相信地看向俞瑕,甚至疑心这又是什么新的圈套,俞瑕从不见水的的避水袍湿透了,血腥味越来越重,从锦衣下渗出来浅淡血色。

时序挑眉:“你受伤了?”

“极星算了四十七次才敢确定,而且用了他们玄门秘法,祭上寿数算出来的,不可能有错!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求您救救大人!”俞瑕急红了眼,没解释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拽着时序强行出门:“救救我家大人,求您了!”

时序踉跄几步:“不是……我怎么救?我现在自身难保啊,你都不跟我说清楚我拿什么救他?”

怎么就成了府君?

俞瑕抓着时序往河岸跑,大雨头顶将两人浇了个透,俞瑕走过的地方一步一个血印,时序无奈跟着他大步跑:“慢点……你拽我干嘛?你家大人又不会真死,他就是被推下无定河也最多就是当场飞升罢了!”

说实话,对晋州而言倒也是个不战而胜的办法,只要俞彰不计较。

血腥味越来越重,天上乌压压的云层里隐约有电光,俞瑕的脸色几乎没有血色,一道雷电之后,白色锦袍上忽然晕开大片血迹,看起来有些可怕。他抹着脸上的雨水,手指也在渗血,声音因为焦急有些颤抖:“大人昨日已经飞升了!”

时序闻言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开口:“什么?飞升了……不对!既然飞升了他怎么还在凡间?”

“我不知道,昨晚他把我关在了屋顶,在大牢设下禁制,不许我进去,我刚才看到庙里有神光才知道他昨晚飞升了!”

庙里……晋阳城的庙,时序第一时间想到水君庙,“你怎么了?”眼前大片血红打断了他的思路,明明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的伤,时序问:“你那个避雨的光幕呢?”

俞瑕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油锅里,却还记挂着即将被献祭的府君,忍着剧痛摇头:“光幕……他今日没给我。”

大雨无间断,衣服被血侵透了,“谁没给你?那不是你自己施的法?”不是没怀疑过,狎鱼是水中异兽,按理说应该喜水,可自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滴水不沾。

俞瑕摇摇头,想起昨天夜里府君那句‘明日雨大,不要出门’。

他太蠢了,居然没听出来那是诀别。

“不是……快救救他……大人不能死!”忍耐到了极致俞瑕逐渐寸步难行,他停下脚步央求时序,忍不住单膝跪地。

已经快到河边了,时序抬头,看见了祭坛的龙柱。

雨越下越大,狎鱼表情越来越狰狞,青筋毕露的额头鳞片隐约露出来,他已经快不能维持人形,时序给他挡雨,难以置信开口:“你不能淋雨?”

俞瑕点头,眼睛还望着祭坛的方向,时序连忙撑开衣襟帮他遮雨,然而俞瑕却推开他:“不要管我,去救大人!”

“你还能变成檐兽吗?”时序说:“你变成檐兽,我带你去祭坛!”

俞瑕点点头,变回檐兽时地上已经积了一滩血水,还有几片断裂的鳞甲,是俞瑕痛不欲生的时候掰下来的,于是时序也知道了那天他看到的鳞甲是什么来历了。

狎鱼怕时序不肯尽心尽力救俞彰,说:“大人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晋州也会……”

他要说什么时序知道,若府君还是凡人之身,那他祭神确实没什么,最多吃点苦头,记功德一桩。可是他飞升了再被作为祭品推下去,则神格湮灭再无轮回,晋州会因为弑神之罪,再次被降下灾殃。

弑神之罪比挖断龙脉重太多了,龙脉而已,沧海桑田数次,灾劫够了总能赎罪,弑神却是真的以命偿命,晋州每一个望着雨停的人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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