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那道紧闭的房门开了。
渡无回阴沉着脸,字咬得极重:“进来!”
“大人!”落颜儿生怕渡无回会反悔关门,顾不上与掌柜多说,抱着被子一溜烟溜了进去。
目睹这一切的掌柜,连连叹息:“这姑娘可怜啊,痴心于一个如此凶神恶煞的郎君,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哦。”
“不好过”的落颜儿得偿所愿进了渡无回的房门,下一步计划,她瞄准了渡无回坐着的那张床。
只是渡无回现在的表情看上去不好惹,非常不好惹。她便只能先老实一阵儿,默默地寻了一块地方铺好被子睡下。
渡无回开了口:“小狐狸,我不管你在动什么歪心思,都趁早给我灭了,否则我不介意今日便送你回地府。”
合着还有两日就能复活,还能被威胁。落颜儿走向渡无回:“大人,在你面前,我能动什么歪心思,我只是看你睡不着,想帮帮你。”
“你当我是想报你恩情也好,是同情心泛滥偏要多管闲事也罢,”她抬起那无邪的眸子,“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大人你一分一毫,大人实在没必要那么防着我。”
她走向床边,边观察着渡无回的神情,边慢慢坐下:“大人,我陪你打坐。”
这熟悉的开头,渡无回眼皮隐隐跳动,他道:“留在我房中,只能是狐狸身。”
“这个好说。”落颜儿当即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浑身毛发白净胜雪,额间一抹红色的流火纹,漂亮得叫人直想上手摸上几摸。
渡无回的手微动,他凝视小狐狸须臾,便放任她在身边呆着,开始日常打坐。
小狐狸在旁边陪着,一会儿伸出前爪挠挠脑袋,一会儿东瞧西瞧发出小小的“嘤嘤”声。
渡无回:“静不下心,便回去睡。”
小狐狸不动了。她像是结成了石像,除了眼睛偶尔眨了眨,坐得端端正正。
地面铺上的褥子成了摆设,论打坐,落颜儿坚持不过渡无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的头枕在渡无回的腿上,睡梦中,依稀感觉有一道温热的触感在她头上克制地摩挲了两下。
再然后她睡得太沉,没了知觉。醒来,是在自己铺的被褥上面。
牺牲了一夜的狐狸相,都没能爬.床成功,渡无回是真的难搞。
渡无回不在房内,落颜儿变回人形,整理了几下睡乱的头发出去找人,恰巧碰见他从隔壁房间里出来。
“大人,你昨晚跑来睡我房间了?”渡无回后面跟出来一个人,落颜儿歪着脑袋向后方看去,笑着打招呼,“小迂腐,原来是你啊,我差点以为大人瞒着我藏了哪个娇娇娘呢。”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来给大人送名单回来,顺便给大人送这几日的公文,大人是怕会扰到别人,才特地选此房内。”莫邪朝她恭敬行了个礼。
“别人?”哪来的别人,房内就她一个人,落颜儿饶有意味的看了眼渡无回,“公文不知一直由……”落颜儿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名字。
莫邪道:“业崇,他有其它公务在身,便由卑职送来。”
“大人,”莫邪转向渡无回,“若无别的吩咐,卑职先行告退。”
渡无回的两个手下,皆是来去匆匆,不苟言笑,除了公事,多一刻都不作停留,落颜儿好心道:“大人,你这样不行啊,新官上任,还是得多和下属搞好关系。”
渡无回自她身边走过:“你只管顾好你的煊洺,墨虚门的弟子就在附近。”
墨虚门弟子竟寻到了这里来,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落颜儿倏地神经紧绷了起来。
她谨慎小心地出去探听情况,为了视野能够更加宽广,她干脆变成目标小的狐狸身,跳上屋顶,将下方整条街的情形尽收眼底。
几个仙门弟子从远处走近,他们手中各拿着张画像,挨个挨个的正在问人。
离得太远,落颜儿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但直觉告知,十有八九会是她,绝不可能是煊洺。
一门之主失踪,关系太多,甚至会关系到门派的盛衰存亡,但凡有点脑子的门派,都不会在万不得已时,把这事给大肆宣扬出去。
他们一路问到了客栈附近,其中一弟子问了一个刚从客栈里面出来的客人。那客人若有所思,盯着画像盯了半响。
落颜儿心道:不好!
昨晚她在渡无回门前站了那么久,要多惹眼有多惹眼,在客栈里面住宿的人,很难会对她没印象。
不出所料,那客人沉思片刻后,是一副想起来了的模样,并指着客栈里面,告知了她的行踪。
她提前逃出了客栈,倒不怕他们搜。至于渡无回,凭这几个弟子的修为即便认出了渡无回是和她一起的,也压根动不到渡无回的一根头发,她更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