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儿道:“墨虚门肯定会来找人,为了不给大人惹不必要的麻烦,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我再请大人喝一杯酒。”
渡无回的态度不明,落颜儿似乎听见了身后有一些异响,怀疑是墨虚门的弟子找来了,于是顾不上那么多,架着牛车离开:“大人保重。”
她的牛车架得风风火火,说不上慢。可是每次她一回头,都能看见渡无回从容不迫的在她车后走着。
忍不住道:“大人,你是专门跟着我,还是刚好同路?”
渡无回:“一日未生,皆由我管。”
颠簸的牛车连带着落颜儿的尾音有点抖:“哦……大人可真是尽忠职守啊。”
墨虚门的弟子忙着在另一个方向找狐狸,想要赶在煊洺回来之前把人找到,将功折罪,完全没想到,他们那神通广大的门主会在自家地界出了事。
一直到附近的村民发现那昏迷的弟子被绑住,那弟子被救下后,回门派里搬救兵,他们才派人去救煊洺。
可那么多个时辰过去,落颜儿早跑远了。
破庙面前停着一辆牛车,牛车木板上面的血迹干成了暗黑的红色。
此时已是天黑,落颜儿赶了一天牛车腰酸背痛,决定在此处将就一晚。
她将煊洺随处扔于地上,选地方生火时,嫌煊洺碍事,踢了他一脚。
“这好。”她选来选去,最终选择把火生在渡无回的面前。
渡无回在打坐,启口问道:“你们青丘有多少只九尾赤命狐?”
“三只,两只是我爹娘,两百多年前就逝世了,所以目前只剩我一只。”落颜儿认真答。
渡无回又问:“青丘之外呢?”
“青丘之外,我不知道,”落颜儿生完火,拍了拍手坐到渡无回旁边,“大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我们赤尾狐那么感兴趣,难不成你也想重生?”
“嗯……”落颜儿犹豫了片刻,“看在大人对我有恩的份上,等我拿回所有尾巴,给你一条也不是不行。”
渡无回眼皮微掀:“你的尾巴倒是谁都能给。”
“当然不是,”落颜儿拿着棍子戳火苗,“我就算是菩萨,想要普渡众生,我也才只有九条尾巴,看机缘吧,大人这样的我就乐意给。”
“为何?”渡无回难得接了几回话。
落颜儿看着他,理所当然道:“大人对我好,我乐意。”
渡无回微微一怔,闭上眼睛,专心打坐,不再作声。
火花劈哩叭啦的作响,起初混杂着一些稀稀疏疏、落颜儿不知在干嘛的声音,后来落颜儿没了动静,整座破庙出奇的安静。
渡无回放在膝盖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看见落颜儿的头在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似乎是感知到了周围有可以靠的地方,落颜儿点着点着,点上了渡无回的肩膀,脸颊舒服地靠着渡无回的肩膀蹭了蹭。
“落颜儿。”渡无回伸手把人推开,手伸到一半顿住。
小狐狸睡觉不磨牙、不砸吧嘴、不打呼,不乱动,样子乖顺还散发着淡淡的合欢花香。在腐烂的尸洞里面苟且的人,抗拒这股不属于他的味道,同时也不得不被这股味道所吸引。
渡无回的手悬了半响,最终还是没把人推开,继续打起了坐。
佛像倾倒,杂草堆里老鼠乱窜,火堆小得快要灭了也无人理会,就在这时,落颜儿被压醒了。她的脑袋上面压着另一个脑袋,叫她动不能动,脑袋沉沉。
压在她上面的那个人呼吸均匀,周身气息平和祥静,落颜儿往上瞄了几眼,确定这是渡无回罕见地睡着了,更是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的用脚勾来旁边的干稻草,僵直的用手抓住往火堆里一扔,只扔进了一半,剩下的全给扔偏了。
这一点点干草不顶用,火势旺了一瞬又回归成了将灭小火苗,她用脚慢腾腾地勾来更多的干稻草,指尖刚碰到一二,她忽地抬起头,和渡无回的脑袋撞了个咔脆响,把渡无回活生生给撞醒了。
渡无回刚醒的眼睛带着红血丝,周身散发着布满阴霾的戾气。见状,落颜儿捂着自己脑袋的手,赶紧去揉了揉渡无回被撞的地方。
她边揉边警惕地看向庙门口:“大人,外面好像有人,会不会是墨虚门的人追来了?”
渡无回推开落颜儿的手,看向外面声冷如霜:“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扎着高马尾,右眼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
男子的声音些许浑厚:“参见大人。”
“说。”渡无回脸上的阴霾未退,烦躁地摁了摁眉心。
男子看了眼落颜儿,拿出自己的锁灵袋捧着手上道:“属下来的不是时候,并非有意打扰大人,此来是想禀告大人,属下四处搜寻,共捉回了五名重生之人,分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