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离落颜儿的尾巴不过毫厘,渡无回手中的青色灵光越聚越多,他的眉毛拧起,额间布着薄薄的汗水。阴官没有躯壳,心脏乃为灵魂的化身,刚刚落颜儿的那一剑已让他的灵魂受损,灵力在渐渐变弱,这一击,不毙命,他们都得死在煊铭的手上。
他可以死,落颜儿不可以,楚锡守他们不可以。
咒,必须解。
就在煊铭的剑刃穿过落颜儿尾巴的毛发,即将刺破落颜儿的皮肤时,如风略过,只看到一股强大的青色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煊铭的身体。
煊铭脊背一弯,瞪着眼睛惊恐地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渡无回护下落颜儿在怀中,查看她身上的伤势,关切询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落颜儿的目光在渡无回身上下扫视,就渡无回的脸色和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不用问,她也知道渡无回现在是在强撑,不由面露担忧,她刚想开口,就被煊铭的声音打断。
“不,不会的,我不会输,我不会输!”煊铭锤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身上扩散,他不甘地嘶吼:“啊!褚徊!”
他的身体在慢慢变透明,那么多的灵力灌入的体内,魂魄重创,保不回来。
眼眶泛着红,煊铭望向落颜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他?”
他真的喜欢过落颜儿。
因为,她会逗他笑,她会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还会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如果她没有救过渡无回。
他当初便不会一气之下,砍下她所有的尾巴。
他真的不甘:“颜儿,你别忘了,是我一次次选择放过了你,现在我要走了,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恒息剑蠢蠢欲动,他就算死也要带走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落颜儿。
落颜儿得陪着他,渡无回才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愈渐透明的煊铭仰头大笑,忽地,恒息剑如同掠影般飞身刺向落颜儿。
“颜儿,小心!”渡无回翻转身位,用自己的身躯挡在落颜儿的面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落颜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只见恒息剑已经差不多抵到了渡无回的背上。
“不要。”落颜儿的声音在发抖。
恒息剑注入的是煊铭受伤之前的灵力,却在这时,灵力不够,紫光淡去,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煊铭的躯壳与灵魂随风飘散,只余声音在远处回响:“可惜,我还是舍不得杀你。”没人知道,在他亲手杀死落颜儿的百年间,他有多难熬。
不会有人知道,他四处游历,除了找不到第二只九命赤尾狐,也再找不到第二个真心待他好的落颜儿。
如果,当初她没有救下渡无回……
煊铭死了。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
落颜儿全身的力气松了下来,靠在渡无回的身上:“大人,我们离开这儿吧。”
“好。”渡无回揽住落颜儿的腰,给她做支撑点。
落颜儿的声音有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虚弱:“大人先疗伤,然后我们把他们送回去,楚姨离开楚叔现在一定很害怕,要不我们先去把楚姨接回来,再一起回青丘,给楚姨治病。”
“治好楚姨的病,我们按之前说的,回地府好不好?”
她自顾自的说着,感受到渡无回在战栗、在害怕,她声音顿变哽咽:“大人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渡无回缓缓举起放在落颜儿背上的手,黏腻的触感,映在瞳孔,化成了红色的血液,沾满手心。
咒术下在尾巴上,与心头血合二为一便会生效,落颜儿强行切断了心头血和尾巴的联系。
也就是说,她以舍去自己最后一条命作为代价,从而强行挣脱了煊铭的控制。
她怎么舍得让渡无回死在她的手上。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渡无回运转灵力给落颜儿疗伤,一直喃喃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伤口愈合不了,为什么,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鲜血止不住,伤口无法愈合,渡无回从没露出过如此慌乱无助的表情,仿佛天就要塌了下来。
他的天要塌了。
这样传输的灵力太慢,他便用嘴巴渡送进去,急切的灵力源源不断往落颜儿嘴里传输,以渡无回目前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落颜儿推开渡无回,口中溢出的鲜血,沿着下巴,滴湿了衣襟:“没用的大人,太迟了。”
她封住心脉,硬挺了那么久,一切都太迟了。
“不会的,不会的”渡无回抹去落颜儿下巴的血液,惨白的脸颊流下泪水,“我带你回青丘,族长肯定有办法,她治不好你,我就带你闯天界……”他哽咽失了语,万千思绪,全部汇聚成了一句恳求:“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