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年有些不耐:“别看了,再看也不能看出朵花来。”
杜知桃眼睫一颤,扭头望向他:“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惊年直起身子,直直地盯着她,不让她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他的眼睛和裘时煜的很像,极黑极深,一眼望过去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令人心尖都忍不住发抖。但裘时煜是那种透不进光亮的深沉的浓黑,他的眼眸却因为太纯粹太澄澈了,反而照不进其他的杂质。
他道,“看了今天的演出,你有什么想法。”
他又补充道,“你知道我不想要听到客套的场面话,就现在,不要思考,直接说出你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杜知桃沉默了一下。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白道:“我很嫉妒。”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陈惊年张了张嘴,惊讶了一瞬。
“我嫉妒你的才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是对的,明明有才华却不加以使用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因为才华不会任劳任怨地陪伴在你身边,它总有失去的那一天。”
杜知桃缓缓道,“今天这场演出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那一天已经降临在我身上了。”
她的这份剖白太□□残酷,一字一句,分明语气平静极了,陈惊年却仿佛从中听到了泣血般的哀鸣。
“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杜知桃却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你要我说的我已经说了,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我学习了很多。”
关上的门掐断了陈惊年未尽的话语。
……
听完少女这段叙述,傅崇无奈一笑:“所以你还是说了气话。”
杜知桃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原本不想承认,但是傅崇实在太了解她的性格了,缓声道:“桃桃,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个教授跟我说了一段话,令我受益匪浅。”
“他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音乐天才是数不胜数的,像非洲黑人,他们生来能歌善舞,刻在基因里的天赋让他们不需要努力也能超越无数人,因此嫉妒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在我们这里,‘嫉妒’并不单纯叫‘嫉妒’,我们叫它‘进取心’,或者‘上进心’,嫉妒是进取的开端,是勤奋的前奏,失去了嫉妒心,人反而不会进步,因为压根没有进步的动力。”
“所以,你不妨仔细思考一下,你的嫉妒究竟源于何种原因。”
“你让我想想。”杜知桃抱住自己,把脑袋埋在膝盖上,低声说,“……让我好好想想。”
……
走出大剧院后,杜知桃也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
她心不在焉极了,只顾埋头走路,一时不察,差点撞上站在大门边的一个人。
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杜知桃堪堪稳住身形,后知后觉地仰起脸,想要道歉,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姜栖闻那张捂得严严实实的脸。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姜栖闻抿唇一笑:“我特地腾出今天一天的时间来听这场音乐会,反正结束了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原来是这样。”杜知桃望了眼周围,这里人来人往,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咖啡店。
杜知桃心情并不是很好,因此坐下一会儿后也没有主动找话题,只是安静地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见此,姜栖闻主动开口:“你最近在做什么?还是在学校上课吗?”
“没有,我找了个实习,已经实习有一段时间了。”
随口提起这件事,杜知桃才忽然想起来,她在裘氏的实习即将结束了,正常情况下她会有两个结局,一是被裘氏婉拒,找份其他工作,二是裘氏录用了她,她继续留在裘氏工作。
照现在裘时煜对她的态度来看,她的下场很有可能是第二个。
杜知桃犹豫了起来。
既然关怀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她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再加上她正好在找机会摆脱裘家两兄弟,这样看来,找份新的工作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新的工作哪是这么好找的呢?
她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地向姜栖闻抱怨此事。
可没想到的是,姜栖闻在得知这事后,眼睛一下亮起,双颊微红,语气有些羞涩:“桃桃,其实……我最近在招助理,你有这个意向吗?”
做明星的助理?
杜知桃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儿,真诚道:“是负责行程安排,联络人员这种的吗?我可能做不来,我笨手笨脚的,别去了之后反而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