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羽的注意力却停留在了手边的六层楼,从上到下一片漆黑,与其他灯火通明的楼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小姐,薛先生的意思,你暂时住在这里。”时荣和其他人不一样,对薛丛景有着很深的恭敬,也有着自己的称呼方式。
见秦羽不动,他又很不情愿地说:“这里是薛先生的家。”
薛丛景的……家?
秦羽一直觉得,他那种人,是不该有家的概念的。
两人从楼梯爬上去,一梯两户,等走进左边房子,时荣哐当一声把门带上,巨响撞进秦羽的耳朵里,她不由悚然转过身。
同时啪的一声,灯亮起来。
屋内陈设尽收眼底,有些年代感却很纤尘不染,仿佛随时有人来打扫。
但有点不同的是,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体现户主身份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照片,都没有。
“卧室卫生间随便用,东西已经准备齐全,如果还有什么缺的直接打我电话。”时荣指了指电视柜,那里放着个现在都不太常见的座机。
秦羽不由微微瞠目,这个时候,眼皮子底下又递来张名片,顺便,时荣提醒:“秦小姐,不要想着逃跑,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你,你逃不掉。”
“你们监视我?”她抬头看天花板,视线转了一圈,除了个花色老式的吊灯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藏在了其他看不见的地方?比如电器?
秦羽看向时荣,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脸上的古怪神色。
“秦小姐你放心,这间屋子没有监控,你的隐私不会有任何泄漏的危险。”时荣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就是说话的调子更加硬邦邦,“需不需要现在叫饭?”
秦羽晚上醉心排练,晚饭没吃几口,但这件事只有同组的人看见,薛丛景从哪里知道的?
她心里泛起嘀咕,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摇头:“不用,我困了。”
然后,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径自往卧室走去。
门在身后合上,秦羽却一动不动,只竖起耳朵听,直到外面终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随即,大门也被关上。
咔哒,反锁。
秦羽并不意外自己会被当人质一样地防备着,但如今关的地方却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于是她又等了片刻,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才伸手开了灯。
啪。
眼前是与外面如出一辙的花色吊灯,光打在烫着树枝花样的黄色墙纸上,倒有些诡异的和谐感。
秦羽目光落在床上,那里扑着很平整的灰色床罩,简约,又是光滑的丝绸质地,怎么看都与屋内陈设的时代格格不入,是提供给当下这个时代的人休息所用的类型。
可是,给谁用?
薛丛景吗?
倏然间,仿佛空气里都飘散着薛丛景的气息,秦羽心里升起一阵恶寒,索性顺着墙滑下去。她抱紧膝盖,努力想找出点头绪,可思路仿佛乱糟糟的毛线球,怎么都找不到起点梳理。
于是,秦羽就这么发着呆,直到窗外夜幕隐退,晨光熹微。
阳光洒在地板上,向屋内渐渐推移,明晃晃地刺进她的眼睛。
她眨了下酸痛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钥匙捅进锁眼的声音。
咔嚓。
一瞬间,秦羽跳起来,带着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期待,将门一下子拉开。可眼前,依然是时荣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
“秦小姐。”他仿佛并不意外秦羽的出现,将提着的纸袋放在桌上,“可以吃早饭了。”
秦羽扫过去,纸袋上印着本市知名酒店的LOGO,他家早餐是以特色著称,也向来收费不菲。
不过,硬生生熬了一晚,秦羽现在看见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她机械地拉开椅子坐下。可正要去拿的时候,却被边上伸出的一只手给先一步摁住饭盒。
好久,秦羽才慢吞吞抬起头。
时荣就等着她看自己:“秦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这话绝非单纯的问候,秦羽皱了下眉,不过有疲倦加持,她以为很重的动作,其实不过是蜻蜓点水。
眉间浅浅一皱又扬起来,时荣顿时以为她在表示嘲弄,本就不友好的神色更为阴沉,握紧的手几乎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仿佛要不是顾忌着那个名为“薛丛景”的保护罩,早就暴虐地给上秦羽一拳头。
可最终,他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表示,转过身去。
秦羽却忍不住问:“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时荣脚下微滞,却又仿佛没听见,径自往门口走。
门锁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她一愣,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失控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冲到门边,抬腿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