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香雪海(18)

到处都是棕榈树,到处都是微微,轻轻的海浪声。

女孩儿说:“这里明明靠海,为什么要叫湖滨公园呢?是不是起名字的人也看走眼了,怎么会有人把海看成湖呢?”

”或许那个人只见过湖,从没见过海,从不知道有海这样东西。”

女孩儿笑着颔首:“对,就像没爱过的人,不知道爱情是什么,面对爱情时以为它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说:“我学酒店管理的。明年我会去瑞士实习,回来之后我打算去普及岛或者曼谷找工作,我会说中文,还会英文,我打算去瑞士实习的那一年,业余学一学法语,等我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后我就去拉斯维加斯。”

“那应该学西班牙语吧?”

“我又不是为了工作才想学法语。”女孩儿哼了一声,大幅度地摇晃手里的伞,“以后我遇到他们,他们要是用法语说我坏话,我能听懂。”

岑宝楼低着头笑。女孩儿用伞打了他一下:“你别笑啊。”

岑宝楼不笑了,点了根烟。天色比先前更红了一些,一个小孩儿拖着一只蛇皮袋跟在他们身后捡塑料瓶。

“他干吗跟着我们?”女孩儿小声问道。

岑宝楼把才抽了一口的烟扔在了地上,女孩儿回头看了看,说:“他要你的烟?你想给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让他养成这种和别人伸手,别人就会把东西给他的意识不太好吧。”岑宝楼说。

”他要你的烟干吗?他也不抽啊。”女孩儿又回头看了几眼。

“你看这里地上有很多烟头,收集这些烟头,把里面剩下的烟草挑出来,晒干,用报纸卷起来,可以卖给附近的流浪汉,也可以……”岑宝楼挠挠眉心,声音轻了,“当作筹码。”

女孩儿说:“你真的是在赌场上班的吧!”

“我是职业赌徒。”

“骗人的吧?”

“我不骗人。”

“从不?”

岑宝楼没回答了,这时,他和女孩儿走到了一座红色的木桥前。女孩儿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说:“我想起来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和别人赌钱。”

“和附近的流浪汉?”

几个流浪汉就睡在那木桥下,身上盖着报纸,脚边放着酒瓶。

岑宝楼往桥上走,说道:“和一些兵。”

女孩儿跟着他:“赌什么?”

“什么都赌,香烟,巧克力,军粮,军靴。”

“赌什么?”

“什么都可以,色子,二十一点,还赌过抽鬼牌。”

“抽鬼牌要怎么赌?你做赌局?”

“就赌别人一定会抽到鬼牌。”

“一定会?你赌这个不会输得很惨吗?”

岑宝楼停在桥上,笑着看女孩儿:“我运气比较好,”说完,他就改口了,“赌运比较好。”

女孩儿已经走下了木桥:“你爸妈也不管管你?”

岑宝楼还在桥上,看着桥下一条浅浅的细流,说:“我人生里第一次赌就是和我妈赌,我输了,她管不了我了,她可以专心管我弟弟,专心和她的老公过好日子了。”

那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坐在家里的窗台上,母亲说,你下来。他不说话,母亲又说,有本事你就跳下去!他说,好。他赌母亲会来抓他的手,他输了,他从五楼摔下去,断了一条胳膊,昏迷,被邻居进医院。他醒来后就从医院溜了出去,再也没回过家。

从此,他赌运亨通。

女孩儿问他:“你爸呢?”

“大概在那些人里吧,不知道。”他扫了眼那群流浪汉,也走下了木桥。

他们来到了海边。沙滩上能看到一些被海浪拍上来的塑料瓶,海草和水母。女孩儿背着手,小心地避开一堆水母,说:“我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人。”

沿着沙滩走了一阵,他们就从另外一个出入口出去了。路上又遇到了一些野狗,又遇到了一个捡垃圾的孩子,有些像刚才见到的那个,又有些不像。

岑宝楼和女孩儿走出了湖滨公园,公园外已经有水果小贩支开摊位切木瓜和西瓜了。女孩儿买了两袋木瓜,给了岑宝楼一袋。两人站在水果摊前用细长的竹签吃木瓜,女孩儿忽然笑了一声,说:“说不定你们以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你伤她很深,她整容回来报复你。”

岑宝楼说:“有可能。”

女孩儿说:“我要回去睡觉了,你送送我吧。”

岑宝楼点了点头,他把她送回了宿舍楼下,女孩儿把伞给了他,转身进了学校。她回了一次头,岑宝楼和她挥了挥手。女孩儿跑开了,裙摆鼓起来,像一朵花。

岑宝楼坐公车回了家,路上,他睡着了片刻,到了家,上了二楼,睡眼惺忪,就看到褚晶晶站在她的房门前抽烟,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一柄梳子,丝绸睡袍满是褶痕。她朝岑宝楼的卧室抛去个眼神:“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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