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攸骆点了点头,支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我妈江苏那边的,早些年来这边上学,之后结了婚就一直在这边了。”
“小时候我妈带着我去姥姥家养了两年,这口音跟了那边,就一直没怎么纠正回来。”
他将棍子扔在一边,“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能听出来我的南方口音,就连我妈都说我们一家子除了她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笑着扭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尹洱瞧了片刻,“你倒是挺厉害,这都能听得出来。”
“我家里也有人是南方的,平常听多了也就能分辨出来了。”她尽力说得平常,让别人发现不了她是在说谎。
虽说这谎话是半真半假。
家里有南方人是真的,听多了也是真的,只不过听多了的不是家里人的口音,而是那在聊天中偶然截取下来的一小段语音消息。
近乎变态般的行为,她怎么有脸面让别人知道。
场地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有积极的人来向尹洱询问帐篷的情况。
在交谈中时间又过去了一阵,尹洱也想着要早点将这边分配的任务忙完,便赶忙将七零八散的人群召集过来,让会搭帐篷的人带着其他人快点采取行动,争取在女生回来之前将帐篷全部搭好,好让忙碌的人们能在饱餐之后有一个午休的机会。
太阳爬升,四周温度越来越热。
尹洱在旁边观察了一阵,被几个男生推搡着要她去坐着歇会,这些体力活儿他们来就行。
这处没有她可以帮忙的地方,她又去到下一处,下一处又是以同样的说辞将她摘了出来。
别人都在忙,尹洱也不想闲着。
见大家都有条不序地行动起来以后,就寻着一个袋子,打算去周围丛林里拾些干木棍当柴,一会生灶火的时候用。
知道自己容易迷路,她没敢走得太远。
兜着袋子转了片刻,在一处近溪的低矮平石块处,发现了刚才一直没找到的贾清漓。
大二的时候换了新校区,尹洱和贾清漓相处的时间不算太久,半年稍多一点。
这短暂的时间让她们相较于平时见面只打个招呼后就啥也不说的同班同学,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关系。
她总觉得贾清漓不太合群,不喜欢人群密集的环境,也不乐于和太多的人交涉。
这一点和尹洱很像,可是她的“独立”又和尹洱的“社恐”有着本质的区别。
贾清漓喜欢参加一些团体类的项目,学校里大大小小的社团,只要是她感兴趣的又能进的,她基本上都入了个遍。
最开始尹洱还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去适应集体生活,锻炼和人的交往能力。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尹洱才慢慢发现。贾清漓拥有一个自己才会适应的宇宙,外人处于不同的频道,和她共振不到一起,所以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人是孤独的。
溪水潺潺,青石岸旁,她捻了一根长根的芦苇,将毛躁的一尾滑进水流中,悠悠穿行,感受着指腹上传来的溪流冲击根茎的轻微压力。
悬在胸前的摄像机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亮,她浑然不觉,平淡的脸上也没带着笑,却让人平白看出一份惬意,不忍上前去随意叨扰。
手中的木柴恰不逢时,大意从臂弯间掉落。
贾清漓听见动静后扭过头来,本跟着芦苇嬉游的鱼儿受惊,一甩尾,仓皇逃了好远。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贾清漓干脆将芦苇全数扔下,瞧着它随着溪流游走了才站起身来。
“到这边拣点柴。”尹洱慌忙从地上捡起这不懂事的木桩子,讪讪一笑,注意到她后边的裤腿处湿了一大片,朝她指了指提醒。
“刚不小心滑了一跤,不打紧。”她又问,“都收拾好了?”
“没呢,都还在忙,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打算先出来拾点木棍子回去。”
贾清漓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和尹洱多说。
从近溪的石块上跳下来,举了举握在手心的相机:“那你先去,我过去拍几张照片,顺带着找机会换身衣服。”
说罢就迈步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第11章 拳头很有力量
耳边总有鸟鸣声,微风拂过,将泥土的淳朴气息混杂在暖热的空气里。
出门时穿的长裤是个漏风的喇叭裤,刚冒新的草根不时招惹脚踝,引诱得人心情大好。
尹洱从小和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上了年岁的砖瓦庭院,四方地里种得好些到如今也还是叫不上名字来的瓜果蔬菜。
她幼时喜好跟在奶奶的屁股后面。
有时提着一个刚从地里挖出来,几乎和脑袋大小的南瓜;有时抱着一根总是倚在窗台角,手臂长,用来刨坑填土的小铲刀;有时就是拖着那双总是玩得脏兮兮的粉红色拖鞋,揪出一根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瞧着它摇摇晃晃的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