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纵容这凌乱,对一切脱轨视而不见时,便想好了要对所有可能产生的后果悉数接受。
这正好衬了莫可琳的意。
她嘻嘻笑了两声,满是真心地夸赞:“不错啊,竟然没哭。”
她一直揪着这个点不放,耗了太多力支撑起的躯体在灵光一现后翻身,将脑袋枕在尹洱腿上。
“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一样大哭一场,然后红着脸说些以后都不会喜欢他了的大话呢。”
腿面被对方发丝扰得发痒。
尹洱照旧昂着头,将紧闭的双眼掀开,瞧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什么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哭过好嘛?”就算真的哭了,也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人瞧见。
“好好好,那就算你没哭。”莫可琳拖着声音应和,听语气就是在哄人,并没有真信了的意思。
尹洱也懒得和她辩解,一撇嘴又将眼皮合上。
感知那突如其来的热烫温度不仅未有驱散,反而愈演愈烈,像是顷刻间就要裹挟着巨浪倾盆而出。
“所以你还喜欢他吗?”莫可琳稍有停顿,在揣度该用怎样的措辞来对今晚的狼狈经过做最好的概括。
尹洱的沉默给她留足了时间。
屋内最有存在感的时钟滴答作响,她着实沉思了好一阵,到最后只蹦出了几个字。
“看他那么不会说话。”
“嗯。”极短促的一个气音。
莫可琳轻笑:“他有什么好的,让你那么喜欢。”
“不知道。”尹洱回答得很快,由着颤动的心跳将哽咽的话音咽下。
莫可琳未曾发觉,却对她的心境了如指掌。
“我也不是很懂。”她轻哼,“一心一意暗恋了这么多年都称不上喜欢,他想要的喜欢到底是怎样的啊。”
她语气低缓,柔和地撞进了心里。
共情比安慰更能击溃人最后的防线。
那抑制了许久的痛楚终于还是随着莫可琳代替她的倾吐,如被揭开的伤疤一般暴露在人前。
耳边渐渐空鸣,湿润的眼眶昭告着脆弱,而她还在强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好感代表着什么,不知道藏在口袋里的糖果代表着什么,不知道停在咫尺的吻代表着什么,不知道重复百遍的晚安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寻攸骆好不容易才向她展露的多个笑颜和拥抱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惯例沉着的人在攻略她的城池时毫不留情,伴着霜降和飓风,又带来彩虹和雨露。
他得心应手又从容自如,像个灵敏的控制器娴熟地操纵她的情绪转变和内心躁动。
最后却又怀疑她的忠诚,将费心安置的欢欣表面统统打破,揪着她的痛处来遭受凌迟之苦。
“他根本不懂。”莫可琳淡淡道,“情感博弈中的人没办法共情,我没想到今天的游戏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怕是觉得有些冷,她侧躺着将身体蜷起,“我不想给他辩解,只是觉得你们之间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尹洱。”
“嗯。”
莫可琳顿了下:“你应该见过他了吧,那个和贺忱长得很像的人。”
她话题转得突然,尹洱没来得及反应,而她也根本不等其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叫顾念呈。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真的特别震惊,差点以为是贺忱追过来,撅着耳朵把他臭骂一顿。”
“可我很快找到了他和贺忱的不同之处,喜欢,不喜欢,厌恶,不厌恶,从眼睛里就能瞧得出来。但我还是对他很感兴趣,因为那张相似的脸缠了他好久,就像是希望他出来和贺忱一般的表情时才会罢休。”
“人啊...就是犯贱。在自我欺骗时对周围的所有进行美化,就算最终发觉真实的结果悲惨也还是要自欺欺人,说着忘了实际上都是放屁,谁都不能避免。”
她突然看了过来,让尹洱哭过后可怜的神情避而不及。
莫可琳又笑了笑,“所以你没必须强撑,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自己一个人哭成傻子了都不会怎样。感情上最忌讳的就是憋屈,憋久了保不准会干出什么傻事,到那时候才是真的丢人。”
她挑了下眉,自我调侃的模样像个洒脱的智者在毫无隐瞒地交代自己为人处世的哲理经验。
尹洱顺着去问:“你干嘛了?”
莫可琳咬着唇将视线偏开,描述从前时尽量摒弃羞耻。
“我之后又去找他,自以为傲地和他说,我遇到一个和他长得很像但比他更帅的男朋友。我本意是想恶心他的,但实际上是恶心了我自己...他根本无所谓。”
莫可琳觉得可笑,说着又搡了尹洱两下问她:“你知道之前很火的一个段子嘛?大概意思是——希望你最后能娶一个像我一样的女生,这样就可以一直记住我,可是我又怕你真的娶一个像我一样的女生,如果像我,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