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营中千户听了,就带了几个人去瞧,果然有十余个女子在柴房中,有西域人,也有中原人。他一见了,不禁兽性大发,伙同其余手下为非作歹起来。
营中不少人,也都来凑热闹,有够不到前面去的,也有跑进村民家中的,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慌得村民们拖家带口跑出山岭。
山岭外的西征军见有村民跑出来,拦住询问,才知道陇右本地军在内作乱,忙报给姞项玉,他听后赶忙带了人进岭镇压,将这一营三百余人全部绑了起来,令他们跪在古城遗址外一片空地上。
姞项玉黑着脸,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些人,沉声问道:“是哪个起的头?”
地上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过了半晌,那千户抬头说道:“是我!弟兄们累了这几日,放松放松怎么了?”
“放松放松?这是你们陇右本地军一贯的作风么?”
他刚要发落,只见姜严著带着知意从外面进来,姞项玉向后退了一步:“将军回来了。”
姜严著看了他一眼,他深知这件事有他看管不到位的责任,所以一对上她的目光,就把头低了下来。
她又环视了一周地上那群人,其中有不少人虽被绑着却很不服气,也有无所谓的,大约想着法不责众,这顶多是大家一起挨几军棍的事。
过了片刻,姜严著开口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全部人,净身游营。”
姞项玉在旁边一听,也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只会斩领头的数十人,没想到她会说全部人。
净身游营是比斩首还要残酷的军中重刑,针对有烧杀掳掠行为的男兵,先去势,再绑缚手脚在大营外拖行示众,一圈下来人基本就废了。
这个刑罚在有些军区已经被取消了,但在陇右本地军这种对外懦弱,对内却匪气很重的军队,姜严著认为这个还是很有必要保留的,所以一早就放在了军令当中。
只是陇右本地军从来只重视派系和裙带关系,所谓军法,并不大放在眼里。所以众人听到她的话后,皆是一脸震惊。
军令一下,接下来半日,落月岭外一片哀嚎之声,连绵不绝,姜严著就一直站在大账门口,看着他们行刑。
三百余人,当场死了一半,其余人也多是苟延残喘。这一场罚下来,真是把陇右本地军将士给镇住了,就连西征军中不少人,也感到有些惊恐。
姜严著见行刑已完,当着所有将士,缓缓说道:“你们是官兵,不是土匪,掳掠钱财,淫伤妇女者,在我部下都是死罪,军法中写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目无法度,所以遭此酷刑,尔等须引以为戒。”
众将士被迫围观了行刑,不少人看得腿都软了,听她说完都异口同声答道:“明白!”
她见天色已不早了,剩余受刑未死之人,一并问了斩罪,清理完,将他们劫掠的东西都送还给了村民,又赔了些军粮给村民。
那些柴房中的女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姜严著吩咐军医瞧了,外伤简单包扎上,有些内伤还需要调治,且其中有些中原人,是被吐火罗军掳掠来的,还需要送回原籍。
她吩咐知意负责照看这些女子,带她们一起回碎叶镇。临走前,她留了西征军一个营,仍驻扎在落月岭,时刻盯着吐火罗边境动向。
都安排妥当,这才吩咐大军开拔回城。
姚章青收到消息,大开城门出来相迎,姜严著见城中安然无事,问道:“这几日都还太平吧?”
姚章青笑道:“你走后第二天,就有哈孜的一个副将带兵作乱,好在发现的早,没出什么乱子,已处理完了。”
她两个并排骑在各自的马上,姜严著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多亏有你坐镇。”
进了城,姞项玉忙不迭地同姚章青讲他们这几日在落月岭的经历,听得姚章青连连称快。
另一边在军营中,众人见陇右本地军有个营的人没有回来,出征的人便将这三百人违反军令,被先阉后杀的事说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西军上下听说后,都倒抽一口凉气,无不震悚。
他们虽也都知道这新来的镇守使是个铁腕人物,但没想到她狠起来,自己部下都能连营杀,一时间西军中私下都悄悄给她起了个外号:姜阎王。
就在姜严著回城第二天,哈孜也从于阗镇回到了碎叶镇。姜严著也带着众将领大开城门,前去迎接,还在营中摆宴为他接风。
哈孜从于阗镇带了一些那边镇守使送的特产回来,其中有一小坛中原佳酿,这在西域实属难得,姜严著忙吩咐开坛,大家一起喝。
说了一会儿话,哈孜听说自己走后,姜严著带兵收复了落月岭,忙站起身敬她道:“将军神武,有您在西域,是咱们碎叶镇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