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半卧于地,揪住楚哲的领口气喘吁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侯府找楚玉书说理去,到时何须我来动手,一个楚玉书便可将你打得皮开肉绽。”
楚哲半跪于地,掐住周为的脖子,喉管里也呼呼地喘着粗气:“你去便是,我不拦你,哪怕你去宫里找皇上,也吓不着我。”
“我呸。”周为冷笑一声:“到这个时候还在炫耀自己在皇上跟前得宠呢,没脸没皮的,今日本公子哪怕是替天行道,也要好好地惩治你这狂徒一番。”说着又揪住楚哲一通乱撕。
楚哲也不示弱,揪住他不放,两人一来二去又滚成了一团。
打架打得正酣之际,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耀眼的光线涌入,继而是一声中气十中的大喝:“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住手。”
两个臭小子心下大骇,抬头看去,国公爷正拄着拐杖立于屋内,睥睨着形容狼狈的他们。
“先人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多大的人了,竟还关起门来打架,若是有胆,你们何不去外头打,好让屋外的宾客也瞧瞧你们这副荒唐样子。”
两人赶忙松了手,齐齐跪到国公爷跟前。
周为心里正窝着火,缓了缓,趁机告状:“祖父可要为孙儿作主,表哥行事出尔反尔,他今日并不是来喝喜酒的,而是来砸场子的。”他说着愤恨地剜了身旁的楚哲一眼:“他竟还妄想接走姜姑娘,不让她嫁给我了,如今宾客就在门外,一应吃食用具皆已置办妥当,若真让他将人接走了,这让孙儿以后如何为人,让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祖父你说说,他混不混帐!”
楚哲自知理亏,对着国公爷席地而跪,以额触地:“不孝外孙行事确实有欠考虑,但吾心意如此,还请外祖父成全。”
国公爷拄着拐杖转了个身,由李婶儿搀扶着坐上首位,抖着白须咳了两声,沉声问:“子仲,此次你当真想好了,要领回那姜氏?”
跪着的楚哲答得掷地有声:“外孙想好了。”
周为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切地提醒:“祖父,表哥今日如此混帐你可不能偏心眼儿,孙儿与祖父才是共用一张脸面的人。”
国公爷朝他扬了扬手:“你且少说两句。”
周为极不甘心地闭了嘴。
国公爷继续问楚哲:“那姜氏在你心目中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要与自己的表弟拳脚相向、要对着自己的外祖父磕头认错?”
楚哲伏着身子沉默了片刻,又重复道:“外孙不孝,还请外祖父成全。”
国公爷见他言语中无丝毫退让,心下一松,唇边竟溢出一抹欣慰的笑来:“你可要记住今日在国公府说下的话。”
楚哲闻言抬起头来,不解地看他:“外祖父的意思是?”
“你且将那姜氏接走吧,好生待她……”
周为心下大惊,立马抢了话头:“祖父,那我怎么办,国公府怎么办?”他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堆在一旁的喜服:“外头还有宾客呢,我们还要不要脸?”
国公爷朝他摇了摇头:“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纳一房妾室么,遇到问题想法子解决便是了。”老头儿说着顿了顿:“你不是有个叫慕青的通房丫头么,我已经向她嘱咐好了。”
周为神色大变,用膝盖往前挪了几步:“祖父嘱咐她什么?”
“嘱咐她好好捯饬一番,继而去永芳斋等你前去迎亲,如此不仅了却了她的心愿,又轻而易举地全了咱们的脸面,岂不美哉?”
周为身子一软,绝望地瘫在了地上:“祖父,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你也在玩儿我呢……”
国公爷懒得理会他,转而催楚哲:“你且早点将人接走吧。”
楚哲再次向老头儿磕了个响头,继而提起衣摆转身出了屋。
刚跨出屋门便听到周为在身后谩骂:“楚哲你就是个孬种,明明喜欢人家却要将她送人,明明喜欢人家却不敢承认,说什么怕她被行刺,你就是个怂蛋……”
楚哲步子一顿,仿佛被戳中软肋一般,驻足了片刻后才往旁边的永芳斋阔步行去。
玉儿在屋内左等右等不见周为出现,心下都有些着急了,叹着气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周公子再不来,吉时就要过了。”
姜欣然却慵懒地倚在妆奁前歇息:“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且好生坐着吧,别在屋内蹿来蹿去,我看着头晕。”
“奴婢这是替姑娘急,若错过了吉时,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话刚落音,便见楚哲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永芳斋门外。
玉儿霎时眼睛都直了:“姑……姑娘,那个……那个来了。”
姜欣然眼也没抬:“那个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