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夫人沉得住气。”孙姑姑说着又顿了顿:“按说咱们世子有才有貌,门第也高,该与京城哪位达官贵人结亲才对,老夫人怎的也牢牢盯住这位姜姑娘了?”
鲁氏微微一笑,“千好万好也抵不过子仲自个儿喜欢呀,再说了,这姜姑娘虽出身低了些,心思却玲珑得很,这次若不是她冒险使一把劲,子仲哪能这般顺利出天牢。”说着她又长长舒了口气:“想到之前子仲那般责怪老身之时,她也是两方关照,从未说一句烂话,老身对她只有感激呀。”
“那老奴就祝愿老夫人得偿所愿,早点抱上曾孙。”
鲁氏微微一笑:“你呀,每回都能说到我这心窝子里。”
主仆二人又是一阵说笑。
此时天牢里,刽子手已提着鬼头刀入得郑时初的囚室,室内光线昏暗,但锋利的刀刃仍闪出粼粼寒光。
郑时初盘腿坐于室内的草席上,觑着眼看了看刽子手,嘴角竟溢出一抹笑来,苦苦博弈一世,没想到,他想要的结果竟需用他的性命来换。
罢了,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只愿五皇子登基那日,还能记起他这个为之付出性命的舅舅。
狱卒上前一步给他戴上刑具:“郑尚书,得罪了,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小的也不敢违抗,愿您踏上黄泉路后别怪小的。”
郑时初毫不理会,重新闭上眼眸,任凭狱卒给自己戴上镣铐。
随后刽子手拿起随身携带的酒罐,饮下一口酒,“噗”的一声喷在了鬼头刀上,酒香霎时溋满室内。
待酒液滑过锋利的刀刃,刽子手又上前一步,挥刀就朝郑时初砍了下去,郑时初甚至都没来得及再次睁开眼眸,便刀起头落,温热的血溅湿了整整一面墙。
一旁的狱卒吓得脸都白了。
承晖殿里,德妃在“咚咚”地敲着木鱼,嘴里也喃喃地颂着佛经,她知道兄长今日要走,他造孽太多,她没脸救他,也救不了他,只愿他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咚咚”声持续地响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下来,问杏儿:“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到了申时。”
德妃长长吐了口气:“兄长应该已经走了。”
“娘娘节哀。”
德妃沉默了片刻:“近一月内,本宫所有膳食皆改为素食吧。”
“是。”
“辰儿要被流放了,在库房多备些银票,差人给他送去。”
“是。”
德妃又长长一叹:“早点安排五皇子与楚大学士见面吧。”说完她缓缓行至宫门处,抬眸看向明晃晃的天光,心头好似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此时明德街的梨花巷口,楚哲刚扶着姜欣然下了马车,与她双双步入店内。
李春娘正抱着蓁蓁哄她入睡,一见到这面若冠玉的二人,立马眉开眼笑,笑得眼尾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哟,世子来啦,玉儿,快上茶。”
玉儿看着这登对的二人,同样兴高采烈:“奴婢马上来了。”
姜志泽闻声也从后院跑出来,大声唤了声“姐夫”。
众人又是一怔,好歹他真不是他的姐夫了,不过谁知道以后是不是呢,所以也没人去计较了。
楚哲唇角带笑,扭头朝丁秋生使了个眼色,丁秋生会意,立马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副弓箭,递到姜志泽手上:“这是世子送给小公子的。”
姜志泽接过弓箭,喜得瞪圆了眼:“真的吗?”
楚哲“嗯”了一声,语气温和地应道:“读书之余还须得强身健体,练好功夫。”
姜志泽兴致勃勃地将弓箭拿在手里试了试,大声道:“我知道啦,谢谢姐夫。”说完一蹦三尺高地跑出了店门,去向他的同窗炫耀去了。
李春娘看着姜志泽的背影直摇头:“你看这孩子,一得意就忘了形。”
楚哲略一躬身:“伯母言重了。”
李春娘看着彬彬有礼长相俊朗的世子爷,心里是越看越喜,一边哄着被吵醒的蓁蓁,一边吩咐女儿:“然然,喝完茶你且带世子去后院,前头太吵了,怕扰了你们。”
姜欣然瞄了眼男人:“母亲,世子不过是送我回来的,他府里还有事要忙呢,就不坐了。”
楚哲:“……”他明明想坐一坐的,明明想黏着她的。
李春娘尴尬一笑:“那也成,也成。”说完又去哄手里哭闹的蓁蓁了。
蓁蓁压根不想睡了,她听到了姜欣然的声音,正吵着要她抱呢。
姜欣然只得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过来,小家伙一挨着她的身体,嘴里便立马止了哭,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四处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楚哲身上。
楚哲被小家伙瞪得有些无措,一时不知要如何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