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与杜鹃去收拾东西,叫了小丫鬟给沈又容打扇子。沈又容看了会儿话本子,觉得眼睛疼,问身边的小丫鬟,“识字不识?”
小丫鬟摇头,沈又容只好叫画眉进来,坐着给她念书。
画眉拿着书,问道:“姑娘,今日的大字还没写,过会儿天色暗下来,你更不想写了。”
沈又容摇着扇子,道:“端王还在东林寺呢,上哪儿来查我的功课?今日不写了。”
画眉摇摇头,拿起书给她念话本子。
天色渐晚,沈又容睡了一会儿醒来,更觉身上惫懒。忽听见门口绣帘响动,原来是沈朔下值回来,赶来看她。
沈朔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穿的是他那件绯红官服,配上那张冷清的脸,越发勾人魂魄了。
“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沈朔一进来,就问沈又容伤势。
杜鹃搬了椅子来,又奉了茶,和画眉一道退到外间。
沈又容坐在罗汉榻上,道:“不小心崴到了脚,严重倒不严重,只是不能走动。”
沈朔依旧皱着眉头,道:“明儿我请个太医再给你看看。”
沈又容道:“不必那么麻烦。”
沈朔不理,又吩咐杜鹃画眉好生伺候。
沈又容端着茶碗,忽然问道:“秋闱将至了吧。”
沈朔点头,不懂为何沈又容忽然问这个。
“哥哥,”沈又容道:“今年秋闱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沈朔反问:“什么不寻常之处?”
沈又容顿了顿,自悔失言。思索片刻后,她直言道:“你有没有法子让二哥哥不参加这次秋闱?”
沈朔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他打量着沈又容,道:“娴娴,你这是何意?”
沈又容知道,不说点什么沈朔不会善罢甘休,她斟酌片刻,道:“总之不能参加今年的秋闱。”
沈朔审视着沈又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又容低头喝茶,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二哥哥年轻,多准备准备不是更好?”
这话沈朔不信,“错过一次,可是要再等三年。”
沈又容低声道:“应当等不了那么久。”
科举舞弊牵连天下读书人,为了平民愤,势必要加开恩科。
“什么意思?”沈朔道,他皱眉,刚要追问,却被沈又容打断。
“哥哥,你若信我,便别再问了。”
沈朔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清枫坚持参加秋闱,事情最差会如何?”
其实沈又容也不知道科举舞弊之事到底会不会被翻出来,可是一旦出事,势必成燎原之势。
沈又容几番斟酌,最后只道:“不可估量。”
沈朔眸光微动,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回到明月楼,沈朔换了身衣服,问立秋,“二少爷在府里吗?”
“在,”立秋道:“二少爷送夫人和大姑娘回来后就一直在自己院里温书,夫人吩咐不许人去打扰呢。”
沈朔应了声,起身出门。
天色渐晚,书斋里早已点起了灯。沈清枫身边的棋童将一盏明亮的灯放在书桌上,道:“少爷,歇歇吧。”
沈清枫放下书,揉了揉眼睛,道:“秋闱将至,哪还有时间歇着啊。母亲和妹妹就指望我了,我又不是个善读书的,只能勤勉些了。”
“勤勉也不是这样的法子。”沈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沈清枫忙站起来迎他,沈朔进屋,摆手让沈清枫不必忙,自己撩衣在椅子上坐下。
棋童忙去上茶,沈朔把玩着扇坠子,道:“夜里读书伤眼睛,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不经心。”
沈清枫应下,沈朔问道:“今年秋闱可有把握?”
沈清枫道:“我说不好。”
“拿你做的文章来,我看看。”
沈清枫忙将一篇文章拿来给沈朔看,沈朔细细读了一遍。说实话,这篇文章虽不出彩,但中规中矩,拿个名次应当没问题。
沈朔放下文章,有些犹豫。
沈清枫还在忐忑不安地等着沈朔的评价呢。
沈朔道:“不错,只是…..”他捏着扇坠子,“你有没有想过,等一等,下次再考。”
沈清枫一下子局促了起来,“是文章做得不好么?”
沈朔摆手,道:“你若再准备准备,就能十拿九稳了,名次上也会更好看些。再者,有些考官,不喜欢年轻人,认为年轻人科举之路太顺容易张狂,所以会刻意使年轻人落榜。”
沈清枫犹豫了,“这……”
他心里信服沈朔的话,可是想一想翘首以盼的母亲和妹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再考虑考虑吧。”沈朔起身,道:“夜里就别看书了,劳心伤神,得不偿失。”
“是。”沈清枫直将沈朔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