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僧人走进来,在灵堂前虔诚地拜了一拜。
还真是众生百相。
周枫定一定神,走进去将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和温筠鹭说了一遍。
温筠鹭静静听着,手里则捧着玻璃杯,有一口每一口地浅啜着,不置一词。
周枫忍不住直言:“他们肯定觉得你是来争遗产的。”
“应该吧。”温筠鹭微微叹了口气,“没事,这种事来之前我就预料过了。他们顶多心里想想,不敢表现在而上的。”
周枫点点头,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别人对温筠鹭不敬,简直比对自己不敬还要让她忍受不了。
温筠鹭见她这副模样,淡淡笑了笑,把玻璃杯递到了她唇边:“喝吗?”
周枫撇撇嘴,拿过杯子慢慢喝了起来。
“等下出去我想去楼上看看。”
“嗯?”
“我外公的那间房间。”
等出去后,灵堂前人数不减,多得有些拥挤。
听岳子临说,一会儿还有请来的法师超度诵经。诵经三天,才可送去火化。
温筠鹭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除了岳子临,无人前来搭话。
待了片晌,她才示意周枫随她一起上楼。
楼上明显还有其他人,应该房间都住满了,时不时有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温筠鹭和周枫刚上去,就听见有人叫她:“筠鹭姐。”
回头,正是岳子临的小女友朱诺诺。
今日她也难得穿得正式,黑衣黑裤,靠在走廊栏杆那,手里夹着一支烟。
“你们怎么上来了?”
温筠鹭目光落在徐钟良的房间:“我想去外公的房间看看。”
朱诺诺愣了愣,接着点头:“被锁了,我拿钥匙给你。”
说完便去拿钥匙。
等待的间隙,周枫问:“这小姑娘是谁啊?”
“岳子临的女朋友,叫朱诺诺。”
周枫挑眉:“看起来挺小。”
静等一会儿,朱诺诺总算拿来了钥匙,给她们开了门。
才推开一点间隙,一阵冷风吹来,凉凉入鼻。
“呀,窗没关。”朱诺诺说着,进去关了窗。
而温筠鹭站在房间门口怔愣片刻,这才走了进来。
房间被搬空大半。
以往徐钟良珍藏的字画雕像很多都不见踪影。
那张他常坐来临摹字体抄写经书的书桌上已然空无一物。
温筠鹭皱眉,沉声问道:“那些东西呢?”视线落在桌子和博古架上,“怎么少了那么多?”
“哦,佛像经书这些都捐给了寺庙,剩下的玉雕什么的……被他们拿走了。”
“他们?”
朱诺诺不语,表情有些为难。
温筠鹭明白过来,抿了抿唇。
他们是徐钟良的徒弟,又照顾他这么多年。
遗物遗产的事,他们如何处理,她不会干涉。
只是动作这么快,未免叫人不悦。
“外公自己画的那些画,是拿去捐了吗?”
“不,那些画没捐。”
温筠鹭敛眉看她:“那是被他们拿走了?”
朱诺诺别过头,吱吱唔唔的:“都收在画室那里。子临说,准备拿去拍卖。”
“……”温筠鹭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画拿去拍卖总能找到个识货的好人家,不算是被糟蹋。
她对此不说什么,只道:“带我去画室看看吧,门也锁了?”
“嗯。”
画室在二楼角落尽头,朱诺诺领她们开门进去。
微潮的炭烟和冰片的味道,弥漫在鼻尖,深蕴铅重。
四处都挂着徐钟良生前画的那些国画,走进一霎,静谧无声。
连周枫,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温筠鹭逡巡一周,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幅画前。
错中有序的线条描摹,不过比最初见到的那幅落笔要更深刻先,线条也更多。
旁边盖了徐钟良的章,题有“参”一字。
这正是前年自己来探望他时,他说要再画的那幅。
自己当时还答应要再来鉴赏鉴赏。
温筠鹭微微抬起手,隔空描摹了一遍这些线条。
徐钟良还俗来寻陈芳君母女被拒后,便来到了南京。
后而不知怎么的成了有名的国画家,画的主题大多与信仰有关,所以别有深意。
他的许多画都被拍出了令人咋舌的价格,在界内颇负盛名。
温筠鹭在这幅名为“参”的画前站了许久,收回目光,转头淡淡道:“走吧。”
朱诺诺小心翼翼的:“筠鹭姐?”
“拍卖就拍卖吧,也不负外公心血。”
她这才放下心来:“拍卖出的钱,我们会……”
“不需要。”温筠鹭越过她往屋外走,声音微凉,“你们自己拿着吧。”
离开画室后,她却没有下楼,而是又回到了徐钟良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