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才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你就是周老师吧！幸会幸会，我说看你怎么有点眼熟的。”
周枫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那场活动上她也上去演讲了，刚看这人打量的神态，也不像是记不清。
“哎呀，真是巧啊，不过周老师比我印象里要更……”他哈哈一笑，“前卫一点，你刚刚进来，我还以为你是卓社的小女友，啊，哈哈哈……”
周枫和卓元思的表情都很微妙得变了一变。
尤其是周枫，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起来。
江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五月中旬就和火烧一样，故而她今天穿得很清凉。
棕色吊带加墨绿皮裤的穿法，戴了条金属风的骷髅头锁骨链，头发则用黑色发圈扎了个低马尾。
她不觉哪里不妥，反正是见卓元思，对方早就习惯她跳脱的穿衣风格。
现在竟被人拿来不干不净的调侃，不难听出，那句“小女友”意思说白了，就是“小情儿。”
周枫向来随心，脾气上来从来不忍让任何人，有火就发。
这下可被点了炸/药桶，冷笑一声，淡淡道：“那袁作的眼力见有点差啊，记性也不大好，我记得我们是见过面的吧。不过也正常，我一个无名无姓的晚辈，哪里值得您费心去记呢？”
这么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下来，袁甲恩面色却未改，依旧笑眯眯的，突然长叹：“啊呀，这是哪的话，周老师可是界内罕见的美女作家啊，我刚真是有点愣神了，毕竟坐久了嘛，没反应过来。”
又看向卓元思，有感而发似的，“如今世道真是变化许多了，当然，变好了啊……以前有什么活动把我们这几个舞文弄墨的聚集起来，一眼望去，清一水的男作家，女性作家都没几个，要搁以前，女作家的稿子都没什么出版社愿意接，就是觉得女人写这些东西太浅显，都是情情爱爱的，没什么意思——当然，周老师，你的作品我也略有耳闻，肯定与那些情情爱爱的不同，大家对你的书，都是赞不绝口啊，所以现在的时代真的好很多了，女作家也多了不少，是不是？”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周枫，意有所指。
周枫幽幽盯着他半晌，刚要开口，卓元思忽然抢先她一步开了口，语速略快道：
“袁老师，您看我们的事也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再联系吧，我和周老师还有些事要说，您要不先回去？就不留您喝茶了。”
说着起身，“我送您到电梯口吧。”
他这番话一气呵成，不带一个停顿，这袁甲恩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站起来，对他笑了笑道：“不劳卓社费心了，几步路而已，你先忙吧，回去联系啊。”
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眼他们，眼神意味深长，冒犯得只让人皱眉。
周枫沉着脸站在原地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门关上：“干嘛让他走这么快，我都想好怎么骂他了。”
“别，姑奶奶，您消消气。”卓元思边说边苦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我和他还有合作，以后还要经常见面的，万一他老是在我面前念叨你，我脑子可能会爆/炸。”
周枫冷哼一声，坐过去接过茶水，啜了一口，不烫，便将其一饮而尽。
瞅见卓元思站起身去办公桌后面拿东西，问他：“做什么？不是要和我聊事情吗？”
“去仓库那聊吧，我现在就得去一趟了，待会就回来。”
“……哦，快点。”回来应该还能赶上接温筠鹭的时间，这么想着，周枫又把手里的一把东西递过去。
“这什么？”
“小饼干。”
“嗯？”
出版社的仓库基地周枫去过几次，纯粹是去参观兼卓元思吹牛逼的。
基地还蛮大，足有一千五百来平方米，里面安装有智能分拣系统，货架整齐俨然。
一进去，便是机器的轰鸣声，却不刺耳。
干燥，温暖，空中到处都是椴木、油墨和香草醛的味道。
卓元思没有在一楼停留，在里面随意扫了一圈后，便离开，去了仓库外的二层办公小楼里。
周枫没跟去，从门卫那拿了访客的牌子挂上，在仓库里慢悠悠的逛着。
不过木质纤维的味道很大，阳光自玻璃天窗折射而下，空气中满是细微的浮尘。
周枫双手插着兜，在某个分拣处前停下，静静地看着这些机械臂是如何工作的。
有正在工作的员工看了她几眼，不过没有摸鱼的功夫，继续头也不抬地在电脑上操作着。
等卓元思过来，她才稍稍回神，和他聊聊新书的事。
两人一起盯着那些机械臂看，边看边聊，内容当然不局限于她的书。
“最近都没怎么见你们。”卓元思笑道，“忙完就回家睡觉，斯白约我吃烧烤，我都没空出来，只想待家里和梓眉一起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