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就没什么消息了,她还在法国吗?还在拍电影吗?
罗谣又搜了《夜雾突围》,翻了近百页,全是不相关的内容,没有一条是沈澜沧的电影,连古早视频网站的链接都没有。
她打着哈欠,又开始搜她拍的其他短片来看,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再看几遍也无妨。
那些片子都是很“沈澜沧”的感觉。兴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罗谣可以。反正她看过的电影不算多,做个专一的影迷也不错。
后来搜着搜着,不知怎么搜出一堆沈澜沧上大学时的信息。她大学的电影社有个公众号,罗谣一口气翻到九年前,手指都要抽筋了。
她意外地发现了一张沈澜沧大一时的照片,那时的她还是长头发、齐刘海,全国女高中生标配发型之一,瞅着不太聪明。
照片年代久了,画面很糊,她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眼睛都花了,又找来免费网站调高分辨率,才勉强看出沈澜沧的样子。
罗谣笑出了声。太意外了,沈澜沧,她想,原来你过去是这样的。
她一直搜到早上六点,脑筋已经僵死,但还想知道更多。可网上资料实在太有限,在这个猪肉都能被挖出哪个屠宰场出产的年代,沈澜沧,一个小导演,居然没太多信息。
她们都是寂寂无闻的人,如果罗谣搜自己的名字就会惊喜的发现,没有一条和她有关。
她躺在床上滴眼药水。天已经亮了,这是她喜欢夏天的地方,夏天的清晨和夜晚,她喜欢人们将睡未睡和将醒未醒的时候,这时候寂寞和热闹总是参半。
六点半罗谣下楼去买豆浆和包子,豆浆最近涨价了,三块钱一杯,她含泪买了,心想下次改喝白开水。
吃过早饭她准备睡觉,躺下去的时候仍然在想沈澜沧。她如今在巴黎吗?她那边几点?
凌晨一点。这么多年罗谣已经算习惯了。按以前的生活节奏,沈澜沧估计还没睡,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罗谣很难过,她知道自己又开始思念她了。
她一口气睡到下午一点,被一通电话吵醒,东京之梦就此断送。是张鑫麟,叫她去唱K。上次去团长家聚餐,张鑫麟就坐在她旁边,她个子很高,比罗谣高了大半头。
“来啊,两点开唱,311包间。”
“我不去。”
“赶紧来,来晚了酒都喝完了。”对面没等罗谣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罗谣闭着眼起床穿衣服,披头散发,勉强洗了把脸,坐了一小时地铁到达KTV。
舞团的人已经开始嗨,团长把沙锤摇得跟拨浪鼓,张鑫麟正跳女团舞,嘴里是塑料韩语,韩国人听了会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罗谣瘫在沙发上,她困得要死,无论音响声多大,她一闭眼就能睡着。
“罗谣快来,来首日语歌。”张鑫麟和团长把她推起来。
“我不会……”罗谣推辞道。
“别谦虚,你上次不是给我听了吗。”张鑫麟指的是有一次搭地铁时罗谣分给她一只耳机,里面还是中岛美雪和中森明菜。
在大家的起哄下,罗谣不情愿地唱了一首中森明菜的《难破船》,刚唱两句就有人捂耳朵。
罗谣的破锣嗓子被麦克风放大了好几倍,声音四处乱撞,撞死好几个。肇事者唱了半首就赶紧切歌,麦克风易主,一首《告白气球》为大家做了人工呼吸,总算活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是谦虚……”张鑫麟惊恐地看着她。
罢了罢了,罗谣挥挥手清清嗓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起这名字了,她想,还好没叫罗舞,不然舞也跳不好。
罗谣不唱歌,光喝啤酒。唱了几轮,气氛已经落下,从电子舞曲转战到苦情歌。每次唱K必须得有几首苦情歌烘托气氛,各人想各人的心事,谁还没点过去呢。
罗谣年轻的时候(虽然现在也算年轻)不喜欢听苦情歌,不快乐,听得她要睡觉,有些同学唱着唱着还哭了,不胜其烦。但现在她就喜欢苦情歌,越苦越好,越苦她越能理解。
歌呀,兜兜转转,唱得全是自己。
罗谣觉得闷,就出去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还在唱李宗盛,两个小男生唱得倒是老成,不看长相以为人到中年。这首结束是一首王菲的粤语歌,《爱与痛的边缘》。
罗谣靠墙蹲下。她很喜欢这首歌,但不怎么听。
伤心或快乐时听的歌曲会自带情境,把人拉回到当初的世界。发现妈妈怀孕的那天下午,她在电车上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歌,听了六十多遍,五个小时。
她翻开通讯录,她和妈妈的对话还在三月份,妈妈问她有没有吃春饼,她说没有。这些年她们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偶尔问候,聊几句就散场,从没打过电话和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