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敏和周枫开始做饭了,周枫是熟手,但严子敏一看就是高手。油多热、什么时候下什么菜、什么时候开大火、什么时候开小火,一步步有条不紊,得心应手。祁迹在一旁观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晚餐非常丰盛,大家举杯感谢大厨,顺便也感谢了一下切菜工。杯子里是酒,罗谣劝严子敏尝一口,严子敏躲得远远的,说你别害我。
饭桌上周枫还在问罗谣,为什么最后一局狼人杀要自爆?她认定她是在报复沈澜沧。罗谣说没有的事,只是那样比较好玩。
周枫说,我才不信,你俩有点私人恩怨吧。罗谣说,没有,我是在救你,我要是不自爆,被投出去的就是你了。
“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周枫才不吃这套,她压低了声音问罗谣:“你可以悄悄跟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私人恩怨。”
罗谣否认道:“我们是同学,哪来的恩怨。”
“可你最后的样子好吓人。”她皱起眉头。
“什么样子?”罗谣也愣住了。
“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她跟看仇人一样,那句话好像专门说给她听的。”周枫挤眉弄眼地学着她的样子。
“我有那样吗……”罗谣想不起来,如果那时对面有一面镜子就好了。
“有啊,还有上一局你也算自爆的,你们一问一答好奇怪啊。”周枫又说,“大家都觉得不对劲,刚才去超市讨论了一路呢。不过姚岑说你们没什么额外的交情,那为什么要针尖对麦芒呢?”
这种背后讨论的话她都能告诉罗谣,是该说她过度单纯,还是该说她脑子缺根弦。罗谣哭笑不得。八卦真是人的天性。
“你不如去问问沈澜沧。”罗谣只想赶紧把她支走。周枫果真又去问了沈澜沧,沈澜沧岔开话题,跟她聊电影,她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问题,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罗谣松了一口气,她假装不经意地看沈澜沧,心灵和身体一样醉醺醺的。沈澜沧在自己的喜好上很健谈,她在和周枫说自己马上要拍的电影,《剥影子的人》,由她写的一篇小说改编而成。
罗谣默默听着她讲故事,发现她修改了小说的结局。为什么呢?新的结局很伤感,罗谣也变得忧郁起来。
她脑袋有点昏,倒在祁迹身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沈澜沧,忽然觉得要是沈澜沧在和自己聊天就好了。
她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发呆。但沈澜沧和周枫聊天时没有那种打量的目光,也没有要把她塞进镜头,她们聊得愉快纯粹是因为有共同爱好。
罗谣有点转不过来弯,她感到她和沈澜沧之间其实没有任何感情,她们聊过什么她全忘了。她眯着眼睛,眼皮热乎乎的。
她一直沉在这种状态里,准备回家的时候,她和沈澜沧在门口,姚岑说,你们刚好可以一起回家。
“我不回去了。”罗谣听到自己说,“我住在祁迹的房间。”
沈澜沧刚穿好鞋,站在门厅里看她。门厅黑洞洞的,遮盖了她的脸。她走了。
姚岑欲言又止,祁迹倒是很高兴。之前几次她都让罗谣住下,但白秋林在,罗谣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同住,所以一直拒绝,今天她居然主动留宿,乐得祁迹赶紧去收拾床上的杂物。
“有点挤,不过床还是够大的。我睡觉不太老实,你不要介意。”
罗谣木木地坐在床边。祁迹说她们可以先睡,白秋林在楼上打游戏要打到很晚。
“真够有精神的。”罗谣心烦,语气有些尖酸。
“可不。之前她在房间打,我俩吵了好几次她才同意去客厅。”祁迹以优胜者的口吻回顾了那场漫长的战役。
她们关灯躺下,罗谣感觉睡觉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她又裹在蓬松的被子、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软绵绵的触感勾引出她的心事,她侧过身去,眼泪奔涌而出。她吸吸鼻子,声音很轻。
“没事吧。”祁迹小声问。
“没事。”罗谣觉得嗓子也堵上了。
“有事可以和我说,我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该非让你来。”
“不是,和你没关系。”罗谣越说越难过了,她只想求祁迹别再说了。
“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那个男的吗?”
“真的……没什么。”罗谣说话很不连贯,硬挺着不让自己崩溃。
“说一说也没什么的,你大学三年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自己的事,大家其实很关心你的。”祁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真的没什么。”祁迹的手像炭火一样烫的,罗谣抖了一下,忽然大声地哭了出来。她觉得委屈,一种自作多情的羞耻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