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妈带她来不就好了?”
“她也只听我爸的话。”
沈澜沧感到奇怪,罗谣的妈妈不是在法国吗?难道回国了?她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罗谣说的是她的后妈。肖慧中不知道那是罗谣的继母。
“反正她最后只会怪我。”罗谣耸耸肩,“不能怪妈妈,因为妈妈要照顾自己,也不能怪爸爸,因为爸爸会责备她,所以只能怪一个不相干的人。”
“和我妹妹小时候一样,”肖慧中哈哈笑起来,“后来被我教训了几顿就不敢了。”
“我才懒得理她。”罗谣气哼哼地抱住手臂。
沈澜沧差点笑出声来,罗谣那个样子哪里像懒得理,如果此刻她妹妹就站在面前,罗谣恐怕直接开打了。
罗谣听到她的笑声,蹭到窗台旁边。
“笑个屁!”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小声说。
五月末天气渐热,罗谣穿了一件短袖,露出手臂优美的肌肉线条。肖慧中和宋小雨都很羡慕她的身材。
“你今天怎么这么爱管我的事?”沈澜沧说。
“不可以吗?”罗谣挑衅似的看她。
“也不是不行。”沈澜沧才不怕她看。
她们对视了片刻,罗谣的眼神不像最开始那样是一团迷雾,虽说仍有掩饰的成分,但还是袒露了几分情感。
也许她意识到了,所以没支撑几秒就低下头去,再抬头时已经收起了支离破碎的情感,又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沈澜沧看到她在吞口水。罗谣没有再看她,而是指了指窗外。
“什么?”沈澜沧明知故问。
“看。”
“看什么?”
罗谣凑到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声:“山。”
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富士山就在晴朗的远方。
这时严子敏忽然问:“你们在看什么呢?”她已经盯着她们看了好久,但她们谁都没有发现。
“看风景。”罗谣和沈澜沧异口同声地回答。
“为什么要坐在窗台上看?”
“坐得高看得远。”沈澜沧说。
严子敏噘着嘴说:“有点没规矩,我要是坐到窗台上,我爸妈肯定骂我。”
罗谣背着手晃晃悠悠朝她走过去,说:“下次带你去喝酒。”
“喝酒?我不喝。”严子敏连忙摇头。
“必须喝!”罗谣跪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吓唬她,“掰开你的嘴,直接灌进去!”
“你不是那样的人。”严子敏委屈道,做出一幅又哭又笑的表情。
“我就是!”罗谣捏捏她的脸,吓得严子敏往后缩,“不喝醉不放你走!”
“喝醉了就像沈澜沧那样吗?”严子敏问。
沈澜沧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在窗台上对严子敏报以威胁式假笑。罗谣想起沈澜沧那天的样子,突然放声大笑。
“行了你别吓唬她。”宋小雨把罗谣拉走,安慰了严子敏几句。
上课之后,罗谣给沈澜沧传纸条。
酒鬼,被嘲笑了。
没关系,谁都有喝醉的时候。
我就没有。
总会有的。
严子敏也真是个奇人,不怕黑不怕虫,百毒不侵,反而害怕抽烟喝酒蹦迪。
那你怕什么?
我怕你。
你说真的?
真的。
为什么?
不能说。
……你学我。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我是真诚发问的。
但我是开玩笑的。
好吧。
罗谣冲沈澜沧悄咪咪笑了一下。其实她并没有开玩笑,她是有点怕沈澜沧,不仅仅因为这个人她琢磨不透,还因为和她在一起时的自己也令人费解。
罗谣是个喜欢“三省吾身”的人,不是说她反省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她从不反思,而是她要理清楚自己的情感脉络。
她把自己切得很碎,每一片都是不同的,快乐的、悲伤的、焦虑的、热情的、冷漠的等等,然后仔细地对它们进行划分。
她的心是一间药铺,这些不同的碎片被放在不同的抽屉里,面对不同的人,她抓不同的药。如果拉错了抽屉,她就会感到失控。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亲沈澜沧,她也不至于如此纠结。快两周过去了,她仍旧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
或许是受到了沈澜沧真情流露的感染,但她只是喝醉了,喝醉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说不懂,不懂什么?不懂罗谣为什么亲她?可罗谣自己也不懂。
第二天她看到沈澜沧的时候觉得头晕眼花,心跳并没比前一晚慢多少。她期望沈澜沧不记得那天的事,可惜事与愿违,那个人居然打破砂锅问到底。
罗谣不知道是否该说谎,老师讲的课她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不停权衡利弊。最后,她还是写下两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