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于此中降临。
天狗一点点吞噬着月亮，红色的玉盘逐渐变化为一轮弯钩的形状。
不知谁呼了一声，“看，天空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在高悬的月牙上，月牙似乎耐不住众人的注视，拉上了遮挡的帘子，彻底消失不见了。
少顷，暗色随时间慢慢消去，含羞的月儿重新换上了红妆。血与火般的色彩，瑰丽迷人，牵动着观者的内心。
林饮溪好像从红月中汲取了力量。他福至心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出了他平日羞于启齿的话语：“贺哥，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贺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道。
这时，身旁的同学们朝着月亮的方向，不约而同地大喊了起来。仿佛只要他们的声音够大，他们的愿景就会实现。
“我要考上q大！”
“希望家人永远健健康康！”
“下次考试进步二十名！”
一开始还是些比较正常的喊话，到了后面，就变成了表白大会。
诸如“xxx我爱你”之类的喊话层出不穷，林饮溪也跟着他们一起喊：“我说，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晚风将他的话语吹散，融入温柔的暮色中。
回应他的是贺疏的拥抱，以及一句更大胆的喊话：“高二a班林饮溪同学，我向月亮起誓，会用余生来喜欢你——”
他们彼此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不仅仅是曾经在校园艺术节上扮演罗密欧时的台词，也是一份比红月更加赤诚的爱意。
—
好景落幕，少年人三五成群，共同走在离校的路上。
贺疏和林饮溪在前面走着，方一鸣从后面追上来，一手揽着一个人的肩膀，对林饮溪说：“林学霸，你刚刚听见了吧。”
林饮溪莫名其妙，“听见什么？”
“刚刚在天台上，有个人喊了你的名字，和你表白了。”方一鸣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林饮溪有点心虚地看了贺疏一眼，没说话。
方一鸣：“别说你没听见啊，我不信。欸，话说你准不准备答应他啊？”
“唔……”林饮溪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心想，在贺疏第一次表白的时候他就答应了好吧。
方一鸣当他是准备答应了，又跟他咬耳朵，“别人的声音我听不出来，但我听得出来，那是贺哥的声音。”
？！林饮溪惊了。
贺疏一把推开方一鸣，将他拉到了社交安全距离之外。虽然他不知道方一鸣和林饮溪说了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和你说了什么？”贺疏蹙眉。
林饮溪飞快地把方一鸣卖了，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对贺疏复述了一遍。
方一鸣深深被这塑料兄弟情折服了，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没想到贺疏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排斥?”
“当然不啊。都3202年了，谁还搞歧视啊。”方一鸣说。更何况，他还是疏影cp的忠实粉丝呢。
很好。
下一秒，贺疏当着他的面牵起了林饮溪的手，“跟你出个柜。”
方一鸣：惊恐.jpg
他贺哥在说什么？出柜是几个意思？又为什么抓住了林学霸的手？
“艹。”方一鸣骂了一句。
他第一反应是，这两人居然瞒着不告诉他，太不讲义气了。
第二反应，一切都合理了。他就说他俩兄弟之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方一鸣边捋自己的舌头边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差不多期末考试刚结束的时候吧。”林饮溪回答。
他们这边聊着天，那边余灿拎着书包朝他们走过来。方一鸣见到她，嬉皮笑脸地帮她提上书包，揽过余灿的肩膀说：“我也跟你俩出个柜。”
余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还没通过我的试用期呢。”
这回换二人惊讶了。
半个月前方一鸣还沉浸在和刘沁分手的悲痛中，怎么现在又吃起了窝边草，跟余灿好上了？
具体缘由二人也不愿去深究，到了分岔口，四人结成两对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
他们的来路名为青春，去路名为未来。
—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弹指间，已经到了高三的毕业聚餐。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被端在桌上，烧烤店老板娘忍不住感叹：“时间真快啊，你们第一次来我这吃烧烤的时候，才刚刚上高一呢。”
“是啊，三年的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方一鸣附和道。
言罢，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心里嘀咕着贺哥和林学霸怎么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到。
贺疏和林饮溪穿着一黑一白的衬衫，踩点出现在烧烤店门口。
“快来，坐这边！”齐成栎招呼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