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呢?她那个尴不尴尬的家庭好像也在变好。
尽管路铭生日那天还是会指着她的鼻子半撒娇半指责说:“我生日不想看到这个人。”她就可以被赶出家门。
尽管各自的家庭地位实质上也没有改变。
尽管……
算了,莫惊年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努力,努力进入到母亲的眼里。
她小学的时候会把全科满分的奖状贴到床头,长大点会学着做饭做家务,然后去竞赛,什么奖状都想拿。高中之后,她的努力量化成了年级排名,写在了她要带回家呈到桌上的一纸成绩单。
然而这一系列被路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被看作争宠的行为,最终都没能让她在和这个同母异父弟弟的这场战役中取胜。
小她五岁的弟弟路铭,长相一般,成绩一般。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妈妈岑梅。
莫惊年的成绩从来都优异,路铭带回来的试卷则惨不忍睹。他们的妈妈礼貌客气地夸奖莫惊年,焦虑万分上蹿下跳问遍了朋友怎么给路铭请最好的家教。
莫惊年领奖学金上台发言的那个典礼,他们的妈妈没有来,因为路铭体育课踢球砸伤了人,岑梅在医院给别人家的孩子赔礼道歉。
高考一百天,学校举办的成人典礼,每个人都花团锦簇,莫惊年在气球彩旗礼带下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妈妈。后来她一个人随处晃荡,专职为每一个父女母子一家三口拍合照。岑梅去哪了呢?那天路铭好端端在教学楼却扭到了脚,岑梅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可是医生检查了,片子拍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有路铭一味的在喊疼。
花了很多年做无用功之后,莫惊年放弃了,死心了。
她时常宽慰自己,岑梅对她也不算差,一来没有不抚养她,二来没有虐待她,她有尽过做母亲的职责,单拎出来,她们还能算作一对关系稍远一些的母女。她只是偏心,对,偏心。因为路铭是她现任老公的儿子,他们是一家三口。那莫惊年算什么呢?算观众。
越长越大,她对这个家庭所剩不多的指望一点一点被磨灭。说是家庭,剩下两个不算,只有岑梅一人。
路崇山,她名义上的继父。针对穿小鞋、冷言冷语、刻薄刁难这些情节,都没有。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礼貌客气,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有不冷不热的关心问候。路崇山对这个继女,也很配得上仁至义尽这个词了。即使他用莫惊年她爸车祸死的那笔赔偿款买了辆车。
高考越来越近,最近路崇山发送的礼貌问候比十几年来加在一起还多。
因为——
“单位沈姨的孩子跟你一个学校还同一个年级,今天她在办公室说起来她儿子这次模拟考排名进了前一百,显摆得很,我就说诶我们家惊年这次排名年级十六呢。”
给他长脸了。
周末,不上学。她会留在家里吃饭。
莫惊年扒着饭碗听见这话只干干地抬了抬嘴角以示附和。
岑梅笑嘻嘻给她夹了一筷子肉,难得。
路铭没说话。
路崇山就接着关怀她:“最近多吃点,这段时间营养不能落下,我让你妈多买点菜,你也别一天到晚往外面跑了,别处的饭菜能有家里的让人放心?”
莫惊年点了点头,应付下来再说。都没营养这么多年了,下周考试现在才来给个放心。
岑梅顺着这个话题聊:“沈姨她儿子想考什么学校?”
路崇山:“如果能上南海就肯定上南海大学最好了,现在就看能不能考上了。”
这个时候,路铭忽然问了一句:“那你呢?”朝莫惊年。
越来越诡异了,这不是平常吃饭的氛围。这不是她这个透明人该有的待遇。
三双眼睛很是关切地落到了她身上。
莫惊年开口:“南海。”
她总是在变,以前学习是为了排名更好看想讨好妈妈,后来没这个心思了她的念想变成了要考出去离开这里,最后,她要考上南海大学,谈恋爱方便一些。
路崇山绽放了一抹和蔼的笑:“南海好啊,哎哟,反正我都指不上这臭小子能考上什么好大学了。这说出去,我们家还有个读南海大学的高材生呢。”
岑梅嘴上在数落着路铭:“你啊你,跟你姐学学,怎么人家就考这么高分了!”然后她顺势将盘子里唯一一只鸡腿往路铭碗里夹。
莫惊年感受到路铭投过来晦暗不明的一眼,不过她习惯了,没有理会。
路铭切了一声,阴阳怪气:“成绩好管个什么用?”
这句话开头,莫惊年就可以功成圆满退场了。
岑梅想了半天。然后说:“实在不行,我们凑点钱把铭铭送出国好了。海归发展空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