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子要是他,跳什么楼呢,肯定选死在你床上。”
江宁存难受地快要吐出来,但是彭原狠狠抓着他,撞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他跳楼的时候你刚好在老子怀里,你说巧不巧?”
江宁存昏过去了。
彭原狠狠“操”了一声。
2
江远赫破门而入的时候,彭原来不及逃走,只好抓着江宁存的脖子充作人质。
“你乖一点,”彭原知道自己完了,不甘地在他耳边呢喃,“这又是你哪个男人?”
江宁存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视线在江远赫脸上滚了一圈,落在了后面穿着警服的人身上,泪水忽然从他脸颊上滚落。
明明习惯了这样。早就习惯了。
但是这一刻,羞耻心忽然铺天盖地兜头将他淹没,泪水这样玄妙的东西,竟也真情实感起来。
彭原被扯开,江远赫的重拳落在他身上,江宁存害怕地蜷起身子躲到床的最里面。凌乱不堪的带着刺鼻气味的世界这一刻被搅动地天翻地覆。
彭原被揍趴下,死猪一摊在那里垂死,江远赫的眼睛直直望向江宁存,他轻唤:“哥哥。”
江宁存一哆嗦。
他轻轻靠近:“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竟也哽咽起来。
世界由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江宁存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但是所有感官,所应有的各种反馈,竟向心脏涌去。
他轻轻牵起哥哥的手,抚摸他脸颊未干的泪痕,说要带他走。
他拉开衣柜,视线定定落在那些裙子上。
最后他抱着哥哥,说他很快回来,让哥哥不要害怕。
“别害怕。”卢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彭原被拷走了,一位女警察递过来一杯水,轻声安抚。
江宁存定定望着她,好像看到卢缨在轻轻笑着。
江宁存洗了个澡,洗完穿上了江远赫买回来的衣服。
重见天日的感觉很难描绘,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暴露在空气中,蚀骨的感受如影随形,像被剥开了接受这日光的审判。头发长长了些许,江远赫给哥哥戴上帽子遮住。
江远赫轻轻环抱着他,他比哥哥要高大一些。他瘦弱却并不宽厚的肩膀,让江宁存回忆起卢缨向他讨要的那些拥抱。
如果是穿越了人海,如果是踏遍了山川。
警车把他们送到医院,笔录很快就做完了,很多话题点到即止。
江远赫一直陪着他,他想问关于卢缨的事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他要回来他的手机,看着卢缨最后的消息。
他退出去搜索一些新闻,几周过去那些消息已经彻底没了热度,网上找不到半点痕迹。
他打开通讯软件,把班群的聊天记录一直拉到7月15号那一天,“卢缨”“跳楼”的字样零星出现在他眼前,江宁存头晕目眩,退出去把搜索痕迹删掉。
他失神地躺在病床上。
江远赫走进来告诉他医生说回去养养就好了,该走了。
他蹲下来给哥哥穿上鞋子,把他牵回了家。
家。
江宁存没有家了。
他对上江远赫的眼睛,他离得太近了,江宁存低眸,眼睫颤动。
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脆弱,江远赫炽热的眼神燃烧着他的躯壳,他不知道他现在忍不忍得住,虽然他希望永远不要再遭受这种事,但江远赫想上他是真的,他得以暂时留下来,这毕竟是他的筹码。
也许有一天这筹码终将抛起,骤然失却的重量,他因此被衬得一文不值。
他牢记卢缨的告诫,他说苦难是如何造成的呢,我们只好遇强则强。
但是他做不到,他感受着江远赫与他鼻息交融,懦弱的反抗是他的极限,他自卑怯懦又无能。
江远赫深吸一口气,他搂住他,重重地把脸埋入他的颈窝,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不禁出神地想到“大部分人在长期的隐忍和如履薄冰之后都是靠着一种受害者思路的补偿心理撑着”。
江远赫迟迟没有进行到下一步,江宁存想他该做些什么,他低声啜泣,但是忍耐多时的自怜自艾忽然使他浑噩,泪水连绵不绝,他捧起他的脸,把腥咸味和铁锈味都揉进这个吻。
可能是这个出乎意料的吻安抚到他,江远赫最终放过他,虽然对他来说目的达到,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但江远赫隐忍到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恶劣地很享受。
淋浴的时候他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他一会想到不会有人真的爱他,一会又想到使他落到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他的思绪一片混沌,最后他想到他拥有的都是他无法掌控的东西,譬如祸水的容颜,它一方面使他无往不利,一方面使他永坠深渊,譬如死去的说永远爱他的卢缨,卢缨在爱他的中途永远离去了,这爱意总之找不到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