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裘风的声音沙哑,他低头凝望着辛季安,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无措又慌张,“我送你。”
“不需要啊…”辛季安真的很不喜欢裘风说出sept独有的称谓,某种程度上,他不接受现实,“都是假的,你能不能,别再扮演sept了?”
“对不起,”裘风的嘴唇在动,手也是动得厉害,但却牢牢抓住辛季安。
“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但是心心,我的确很蠢。”
“骗过了你,也骗过自己,即使我句句属实,即使我很爱你。”
裘风的每一句,都像是很谨慎小心地斟酌措辞。
辛季安沉默了。
风仍在吹着,将两个人的衣袖吹得沙沙作响。近处的树枝上还堆着点雪,它因细窄而被压得摇摇欲坠。
越来越冷的四周,残酷地包裹着他们。
一声很悄然地叹息。
辛季安和他对视,似是无奈:“裘风,我不信了。”
抓住他的手一滞。
男人用最真诚的双眸凝视着裘风:“你能不能别来找我了,我真的不计较了。”
辛季安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慌张,他也在撒谎,但他察觉不到。
他强烈的坚强与支撑,在裘风的关心下瓦解冰消了,辛季安开始任由自己释放着无限哀意。
于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细碎的冬风里:
“你知道吗裘风,我宁愿上吕伟的车,也不想和你一起。”
“咔嚓—”树枝断了,干脆利落,犹如刽子手落刀。
这句话可能杀伤力真的很足,裘风僵在原地,手里没有力气,从大衣上滑了下来。
像是再也没力气抬起来。
不多时,辛季安打破寂静,缓缓地擦过他的肩离开了。
当单元楼里有人走出,裘风才恍然从呆愣中醒来,辛季安的背影消失不见。
氧气被抽空的那一刻,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挣扎,只想存留住怀里那点辛季安的温度。
拥抱极其炽热,可他现在好冷。
转身时,裘风的睫毛轻颤。
他抬手将那颗水珠拂落。
*
时尽律师所内。
没有接到任何留职通知,同事们都保持着默契,在离别的时刻安静地待在原处。
天空灰蒙蒙一片,命运尘埃落定。
辛季安在工位收拾着少有的东西,他的动作缓慢。
直到马华之特意来跟他告别。
“季安,咱们也并肩作战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分开还真是有些不舍得。”他的笑意从头挂到尾。
面对熟悉的虚伪,辛季安没有停止手里收拾的动作,嘴角抿直,没有什么还能刺激到他了。
“你以后什么打算?”马华之装作不会看脸色,锲而不舍地问,“回老家吗?我记得你没有平芜户口啊。”
“不如回老家吧,我看你也没处可去了。”
“你还记得吕伟吧,我们律所又接了他新的离婚官司,你要不要和他再见上一面?”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他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啪嗒”,男人将储物箱盖上了。
“和你没关系吧。”辛季安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很累。
“你这个人真无情,关心你的话你就不听。”马华之没完没了,“那我好心给你提提建议吧。”
见辛季安又没搭理他,他反而更来劲,口不遮眼,胡说八道:“以后在新公司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嘛,不要得罪一些高层。实话告诉你,我能留在这,也就是那几个人随便点点头…”
“那几个人…谁?”辛季安突然抬眸。
没料到他会追问,也没想到他就捉住了几个关键字,马华之一时间卡了壳。
“就…老王和裘哥呗。”他摸了摸鼻子,勉强回道。
辛季安顿住了。
他的手指抓在箱子上泛了白。
直到马华之恹恹走开,那指节才松开。
一股无端的冷从心底迅速裂向四面八方。
裘风也同意让马华之留下,而不是他。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每次对sept说自己要去和他一起工作,裘风都求之不得地让辛季安离开?
过了几秒,他轻笑了一声。
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再说话。
辛季安从最顶层缓缓降落到一楼,似乎经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
当他走出这栋最熟悉的地方,走出给他希望和痛苦的地方时,他没有流泪,没有告别,甚至没有不舍。
就好像,厚重的雪压断脆弱树枝那样,干脆,利落。
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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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若是我念念不忘呢?
但离开了“时尽”不代表辛季安会离开平芜市。
这里怀揣过他的梦想,并且这个梦想还没有被磨灭。
他不会放弃成为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