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同学,还有‘丘比特仲夏箭’卖吗?”
“箭啊?应该没有了,我负责的不是售卖。”提真七随意找了找,翻了两下没找到,迎着女生期待的目光遗憾地托手,“没有了,太受欢迎了吧。”
“是的呢,做工很精美,打出来的噱头也很吸引人。仲夏之夜,很想有丘比特之箭入梦的。”
送走女生后,提真七发觉他那片沉默的土地越发肥沃了,而这种土地还是越贫瘠越好。急叫着拍了下额头,他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地呆等下去,立即佩戴好弓道弽,把气都撒在弓箭上,心底喊着安殊一的名字射出一支支后缀白羽的长箭。
第十支箭准备的时间很长,举头对天,光辉耀满星眸,但还是在了无兴致的人的手里飞了出去。
嘣!箭入靶。
门外传来了过分的喧闹声,糊弄在一起嗡叫着,听不清一句。
提真七竖起耳朵,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开了一条缝的门,没有选择去门前观望。他也没顾门怎么样,只大步向相反的草坪走去,准备拔下箭、收起靶,并暗骂着记性太差劲的安殊一。
射箭馆门外的其中一位是提真七期盼已久的安殊一。安殊一原本来得不早不晚,但一进入校园后,一扫热火朝天的摊位和五花八门的表演,再睡眼惺忪的人也要精神。
被迫冲进人群中,安殊一有了向上的精神。他被四周不常见到的热闹氛围调动,仿佛梦回了儿时的庙会,双眼绽放出晶亮的笑意。
很快很快,杂沓的人流冲走了他对提真七的挂念,气喘吁吁逛半天,感觉什么都饱登登的了。行到一拐角处,他选了个做工精致的面具戴上,边走边看,无意中搅和在了“角色扮演”的队伍中。
许是这身装扮的作用,他与这群作“牛鬼蛇神”装扮的学生队伍意外地融洽了,还与其中几个人谈了几句,所念无一是提着七。
待到临近傍晚,夕雾漫上秀指尖,安殊一咽下最后一口章鱼小球子,才想起来被他忘到旮旯里的提真七。他只好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走过的道路,描述了下要寻的人和地,在刚交的“伙伴”的带领下来到了弓道部的场馆。
安殊一停在开了一缝的门外,慢吞吞地转过身,扇子一合,对随他来的十二个人弯腰鞠了一躬,客客气气地说:“到此为止,谢谢热心的同学们了。学院祭很完美呢,同学们也很友好,还请再接再厉下去吧。因为有你们,校园更是美丽了。”
“大人要抛弃我们了吗?”一位同学扶着额,身心不稳地左摇右晃。
“是,过晚了容易迷路。”安殊一轻摇扇把,不顾身后狼哭鬼叫的“表演者”们的挽留,开启门进入。
“大人,哎,神灵大人!”扶额的同学哀痛地跪倒在地,望着关紧的门大声呼号着“不”。
“喂喂,入戏太深了吧!太丢脸了。”身旁的同学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四周爆发出大笑声。
“真的很像神灵大人啊!他说他是歌舞伎演员的,果然是个大师啊。啊啊,别拉我,我自己走!”
提真七走至草坪上,忽感随风招摇的小草蒙上了他留恋人的身影,催逼他的门外喧闹声也愈演愈烈。
他揪起了心,索性就回了头。
近到门前,他的步伐更快,喜悦从心里到了面容上。他都快忘记了,他等待的人,是位能造出大声势的妖魔呐。
安殊一进门来。提真七拿着弓站在门前,穿堂风从他跟前遛了一趟。长发与短发的混淆里,他迎接着晚来的安殊一,瞠目结舌无法道欢迎。
所见有了所感,安殊一极喜欢这个样子的提真七。提真七穿上了简单大方的弓道袴服,青涩气消减了很多,白筒袖上缝着一枚箭形,帅气可靠地把握着修长的和弓。
但这位可靠的青年见他朝思暮想的人时却说不出一句话,依旧板板正正地站在原地,模样严肃地与之对峙着。
安殊一的浴衣有些出格的妖异,其华四照,牵惹心亿颗,介于朴素与华艳间微妙地存活。被压下的右襟绘有盛放到肩膀的繁华花火,如亘久不灭的火烛,光怪陆离地拢聚着;其余各处却都如百草枯尽了,只零星分布几簇渺小的光点。
他还不着调地弄了件薄中羽织,悬挂于肩膀处,任其迎风颤巍。羽织也只有右袖缀满了花火图案,走动之时,海潮般来回推挤。
“是殊一吗?”只余空荡荡的安静时,提真七迟愣愣地朝他走去,舌头有些打结,问出的话有点像梦游之话。
“嗯,是安殊一。”安殊一合起扇子虚点了空气两下,聘聘婷婷再拐着腰和袖子缓挪了飘忽两步。发丝最是妩媚和小气,好比那度过冬寒迎春风的青嫩柳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