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星可没有他这样的耐心对如银循循善诱。她只是目光盯着老人,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把长刀突然从远处掷来。
所有人瞳孔骤缩,瞬间避开了攻击。
而等到危机过去他们寻着利刃所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老人冰冷的视线,以及他身边玩家空空如也的双手。
那名玩家莫名其妙被夺走武器,本想发作,但是见到这个NPC不同于往常的脸色,竟然有些心惊,最终只是骂骂咧咧地又取了个道具转移了阵地。
“他这是记恨上我们了。”胖女人说,“记恨我们引入了暴君的队伍。”
老人的愤怒显而易见。
“如果不引入暴君队伍,没好下场的就是我们了。”如银嗤笑,又疑惑,“这人不是被阿短用药剥夺了能力吗?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等着其他人回答空隙,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
攻向玩家的箭雨被镇民们用肉盾抵挡,锐利的箭头上泛着冷光,但是却连他们的肌肤都不曾划破。
反而像是撞上了钢铁一般,发出了“叮叮”几道声响,然后便迅速弹飞,又落在了地上。
军队似乎对这样的局面要有预料,丝毫没有喧哗,而是面容沉静地再次架弓射箭,又一阵箭雨飞驰。
但是结果与先前并没有差别。
“不对,是有差别的。”星提醒众人,“仔细观察。”
大家仔细对比了一番,有人不确定地说:“弓箭撞击躯体的声音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清脆了。”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
而就在他们交谈的片刻,又一次弓箭紧绷,锐利的光芒射出,重重坠落。
这一次不用星提醒了,所有人都发现了镇民的变化。
“他们的身体被强化了不假,但是这种强化会随着敌人的攻击而逐步消减。”阿闵说,“他们就像是消耗性的防御道具。”
如阿闵所说,这些镇民的防御力在敌人一阵阵疾风箭雨的攻势下迅速衰退。
数十道交替不断的猛力射击,绷紧的弓弦为急射而出的箭矢赋加了强大的冲击力。
来势汹汹的攻击不断击打在镇民的身躯之上,相接之时的声音从之前的清脆慢慢地向沉钝转化。
在如银等人的视野中,镇民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平静自如渐渐地变得扭曲和痛苦。
利箭落在身上的剧烈疼痛感正在他们身上缓慢苏醒。
“他们要支撑不住了。”队伍里有人小声嘀咕。
随着他话音落下,清晰的利器撕碎衣帛的声音响起,不绝于耳。紧接着是冷锋入肉的响声。
转眼间,战场上哀嚎遍野,红的、白的、黄的流淌一地。而军队显然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战果。
在手段生效之后他们目光灼热,弓箭手更加迅速地搭弓射箭,他们前方的战士也握紧了武器用力向前突刺。
“列阵!列阵!别慌!”直到此时藏匿在镇民身后的玩家才慌了神。他们再不复先前的从容淡定,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企图用严厉的呵斥声来维护队伍的安定。
但是没用。
太痛了!
实在是太痛苦了!
守在他们身前的镇民脸上的表情无比扭曲,一个又一个血窟窿在他们身上洞开,往外面流淌出泉涌般的血液。
血的温热喷溅在脸上,但是很快却又凉透。创口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一般,任凭他们怎么仓皇失措地去捂着、去堵住,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红色从他们的指缝流出。
血腥流淌在地上,与前人断送的性命连成一片。
强烈的失血感让镇民们感觉到了头昏脑涨,大脑越来越晕眩,他们挣扎着求生,想要从敌军越发高涨的攻势中逃脱。
在他们现在看来,对面的不再是与他们同为人类的敌人,而是恶魔,带着狰狞的笑意、带着恐怖的恶犬,嘶吼着向他们索命。
刹那间,镇民们似乎看见了炼狱。
自从逃进来以后就长期封闭地活着,“起义军”等人发起的动乱也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几乎已经忘掉了战争的含义。
那时有先辈为他们充作先锋保护他们的性命,以至于他们在当年战争过后慨叹之余便忘却了刀剑进入□□的残酷。
阿短曾经所说的,喝下她给的药水之后就能所向披靡,刀剑不入——这是他们相信的最残忍的谎言。
镇民们四散着想要逃离。他们不再愿意担任玩家的盾牌。但是当他们想要挪动自己脚步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大地似乎正在蠕动。
死寂的大地似乎活了过来,不停地挤压、涌动着,将他们的双足死死地咬着、禁锢在了他们站立的位置。
越来越多的攻击落在了身上,红色的鲜花朵朵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