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朝他这边睡,喻唯一闭上眼睛就感觉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太舒坦。翻个身,又觉得那道目光定格在她后背上,令人背脊发凉。
实在太困了。
瞌睡虫扒拉下她的眼皮,女人合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了几小时,半夜喻唯一翻身时无意中睁了惺忪的眼睛。入目就是上方盛世的脸,他正看着她,喻唯一顿时吓醒了。
她瘪嘴要哭了:“……”
凌晨三点。
喻唯一再一次进入睡眠。
床头的睡眠灯还开着,盛世依然没有睡意,安静地躺在她身旁,定定地凝着她。
他看了她许久。
屏蔽了外界一切声响和景象,眼里只能看见她。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跟他记忆中一样。盛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摸了一下。
就一下。
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是唯一。
他的妻子。
盛世慢慢凑近,试探着往她脸边靠。她细软的呼吸落在他脸上,绵绵的、酥酥的,感觉四周的空气都甜了。
他伏低身子,缓缓在她皙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有温度。
是活着的唯一。
盛世又静默地凝着她许久,而后忐忑地伸出手,修长的食指探到她小巧的鼻子前,感觉到了她温热的鼻息,男人才松了口气。
还活着。
-
翌日。
私人飞机从苏黎世离开,飞往华国榕城。
喻唯一昨晚没睡好,上了飞机就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没几分钟便靠在盛世怀里睡着了。
他给她盖好毯子,又戴了一个兔耳的遮光眼罩。
盛管家倒了杯水过来,见盛世脸色不太好,关切了一句:“少爷,您是不是没休息好?眼下的乌青有点重。”
何止没休息。
盛总一夜未眠。
那双眼睛始终盯着熟睡中的喻唯一,生怕她断气了。
盛世接了水杯,道了句:“没事。”
他搂着喻唯一搂得很紧,失而复得的宝贝格外珍惜,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第二次。三年里,一千多个日夜,只有糕糕陪着他。
盛管家刚想再说句什么,旁侧的孙嫂将他拉走了。
到了后方的过道。
离远了,孙嫂才横了他一眼,低语道:“别去打扰小姐和姑爷。”
“我是关心少爷,少夫人睡着了可以不用照顾的。”
“你懂什么?”孙嫂抬起手放到嘴边,小声地说:“早上我给小姐姑爷去送早餐,小姐还没醒,姑爷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隔那么十来分钟姑爷就伸手去探一探小姐的鼻息,摸一摸她的额头和手腕脉搏,确定她还活着,他才放心继续盯着她看。”
盛管家恍然。
难怪少爷略显疲态,原来是整宿没睡。
不过这也能理解。
念了三年的亡妻重新出现,人在太过于惊喜的情绪里会患得患失,害怕再次失去,担心这是幻觉,也忐忑抓不牢她。
盛管家不禁想起这三年里,少爷醉心工作的样子。
像个连轴转的冰冷机器。
他甚至说话的次数都少了,变得沉默寡言,性子也愈发阴郁冷漠。只有糕糕蹭他的时候,他才会稍微软下眉眼,抱起它说说话。
少夫人留下的那七十五封信,七十五个装有礼物和千纸鹤的盒子,少爷都翻烂了。
每张信纸被他反复拿在手里翻过。
纸张的边缘都光滑了。
上流圈子里的人都小声议论盛总‘升官发财死老婆’,妻子去世了,他还是一样的坚挺,仿佛这只是一桩小事,对盛总来说不足挂齿。
公司的员工也都觉得老板依然是那盏指路明灯,在他身体力行的管理下,公司跨阶级成为一个综合性财团,屹立在世界金融企业之林。
三年的积累。
男人少了昔日那份显露在外的锋芒,更加内敛稳重。
喜怒不言语色。
成为圈内人人尊重三分,名副其实的盛总。
作为自家人,只有在御园别墅内,才能看见盛世挺拔身影背后的脆弱。每次他和糕糕并排坐在主卧阳台看星星的时候,盛管家远远地望一眼都会泪目。
幸好老天有眼。
没有将这对互相深爱的恋人拆散。
-
苏黎世飞榕城大概11个小时。
喻唯一入睡一个小时,盛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亲吻她的脸颊。
喻唯一入睡三个小时,盛世眉心有了蹙起的前兆,频繁地摸摸她有温度的手,探一探她的鼻息。
喻唯一入睡第五个小时的时候——
终于。
盛总坐不住了。
他轻轻摘了她脸上的眼罩,放轻声音一遍遍喊她:“唯一?老婆?睡了很久了,醒一醒好不好?睁开眼醒半个小时再接着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