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什么呀!”这一声情意深深的娘子,让时婳粉腮羞红,低声嗔他。
陆时侒牵着她往石阶下走,闲庭信步一般:“我没有瞎说。”
时婳也不再分辨,羞答答地低头看顾脚下。
踩在青石板上,陆时侒把河灯递到她手中,温柔笑笑:“给,放吧。”
时婳小心捧着,蹲下身,轻轻把河灯放在水面,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许了一个愿望,早日找到阿娘。
河灯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但愿她的愿望也能实现。
“我也许了两个愿望。”
“嗯?”时婳侧脸看他,很是意外,“什么愿望?”
“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她弯着杏眼,梨涡深深,“还有呢?”
陆时侒凝眸注视她,目光含情又深又满,他唇边带了一丝笑:“想早日听你改口喊我相公!”
时婳在他黑亮如漆的眸子里,看到了荡漾水波上漂着的莲灯,以及脸红如血的自己。
“婳婳,你嫁不嫁?”
有两个声音好似重合了……
“我娶你,我给你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周围的喧嚣好似都消失不见,她的耳里全是自己胸腔跳动的声响。
端午那晚的画面源源不断涌在脑海里,原来,他早就想娶她了么……
默默对视了半晌,他见她还是不说话,陆时侒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用宽袖遮住两人脸,在她唇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吻。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岸边相拥,灯下亲吻,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落在了外人眼里就成了刺眼的针,锥心的疼。
周一柔手里的莲灯骤然掉进了河里,灯灭,人也变得失魂落魄。
看着心爱之人亲吻别的女子,这种滋味,撕心裂肺之余又妒火中烧,她容不下她!
河灯飘远,月挂中天,已是不早,他们手牵手的原路返回,刚上了马车,陆时侒就贴了过来,直把时婳抵在角落里,低头吻住她,她的惊呼被他堵住,方才在岸边,只浅尝辄止,哪里能够!
吻着吻着就有些失控。
明月隐在云层,更深露重。
夜色寂静,时婳眼圈通红,泪珠簌簌往下落,轻声抽咽,歪在他怀里,埋怨他:“你就会欺负我,怎好如此放肆,这若被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活!”
陆时侒心软如水,俯下身亲吻她,哄她认错:“下不为例,我再也不敢了,好婳婳,别气了,没人知道的。”
“哼……”她还是有些羞恼,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放开我,要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都依你。”
时婳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一边整理弄乱的发髻,他替她戴好耳坠,刚整理好,就听十四在外回禀:“二爷,到了。”
马车已在仪门停下,十四跳下车辕,将车凳放下,垂手立在一侧等着吩咐。
时婳抿着唇,圆溜溜的眼睛眈着他,小声说:“我这模样,怎么见人!”
“去告诉上夜的小厮,让他们待会儿再出来关门落锁,你就退下吧。”陆时侒先冲外面说,又回顾看她,递手要牵她,“下车吧,娘子。”
“别瞎喊!我还没答应要嫁你!”
时婳躲过他的手,蹙眉哀怨地瞥他一眼,“都怪你!”
“不嫁也得嫁,说不定……”他轻挑俊眉,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笑容,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踩着车凳往下走,“这一下能怀个孩儿!”
仪门前纱灯锃亮,她羞涩难当,“放我下来……”
“夜深了,没人看见的!”
他就大摇大摆地抱着她往幽露院走,虽并没有外人,但时婳还是把羞红的脸往他怀里藏。
直接到了浴房,温水都是齐备的。
陆时侒则转身去了书房,吞了几粒避子的药丸。
第七十二章 祭日
石榴花落了,桂花开,下过几场秋雨后,天渐渐转凉,这日用过早饭,陆时侒吩咐绿珠去二门上找十四,让他去套一辆马车在后门上等着。
时婳有些意外,便问道:“二爷,这是要出门?”
“对。”他看了看她的穿戴,觉得不甚妥当,“我们一同出门,要坐船,你这身衣裳薄,再去穿一件。”
春山一般的眉微微蹙起,时婳更疑惑了,还来不及细问,就被他牵到里间,他拿了一件苍葭纱的彩绣花鸟纹披风给她穿上,“好了,走罢。”
“走几天?”事先都不曾提起过一句话,打了时婳个措手不及,忙说:“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带着吧!”
陆时侒说不用,不让她收拾,直接牵着她往门外走,“现买也赶趟,还劳累你收拾做什么?”
马车行至码头停下,这一次上船出行仍是北上。
时婳面前递过来一只指节分明,掌心带着丑陋疤痕的右手,一时就涌上许多的心酸,眼眶涩涩的,被风一吹,眼睛变得更红了几分,她微微颔首,将手搭在他温热的掌心里,缓步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