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无比灿烂。
而心脏因你而跳动的声音,比任何一场漫天烟火都要盛大无期。
“阿迟呀,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
——
后来啊,孟澄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自己前十八年过得真的太顺遂太如意了,而这样的人生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上天为了对其他人公平点,才会再次夺走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那天,是她的成人礼。
她在拆贺凉迟送她的礼物,是他提前学了两个月,亲手制作烧制的陶瓷娃娃,一个可爱中带着机灵的小狐狸。
他用自己编织的发圈绑起她那一头乌亮柔顺的头发。
红绳束青丝。
然后两人回中堂巷,孟澄还说着:“老孟今天早上给我发信息,说也要让你尝尝他的鸡蛋面手艺呢。”
可是,却没有等来老孟,等来的是聂君彬一通焦急的电话。
——孟之行在办公室里突发晕倒,聂君彬汇报事务进去,发现的时候最少也是半个小时后了,已经被送往医院。
贺凉迟和孟澄紧急赶到医院,路上收到聂君彬报平安的讯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命运有些时候就是爱捉弄人,给你一颗糖之后,你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怎样大的一个巴掌。
“孟总,根据您最近频繁性地出现头晕呕吐视线模糊的症状,我们不排除是骨癌进行了脑转移,您得住院进一步地检查,如果严重必须要立刻进行相关治疗,不能拖了……”
医生严肃中带着不容乐观的话透过高级病房的门隙传出来,字字落入耳底,孟澄身上因着急和剧烈奔跑的热汗刹那间挥发干净,又重新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凝固的血液停止流动,她搭在门把上的手狠狠一颤。
等她把一段不长不短的话消化完,传递给大脑中枢,孟澄感觉脚底虚浮,眼前发黑,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昏过去。
贺凉迟把她扶稳。
孟澄一颗心在胸腔里不安忐忑地跳着,越来越快。
骨……骨癌?
不可能吧?
不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
“阿、阿迟……”她声线不自觉发抖,嘴唇有点白了,使劲儿抓住贺凉迟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你刚刚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了吗?”
贺凉迟紧紧皱着眉,脸色肃重,望着她的眼神中纠着心疼和难过。
他没说话。
“你说话啊,你听到了吗。”孟澄用力晃晃他的胳膊。
贺凉迟依旧绷着唇一言不发。
门却在下一刻开了,聂君彬出现在门内。
“小姐。”
他也是一脸那样的表情。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孟澄松开贺凉迟,往后退了几步,逃避似的,仿佛进了那个门,就意味着她就要抓不住老孟的结局是注定的。
“孟澄……”贺凉迟哽喉,上前伸出手。
她后退,快速擦去掉下来的一滴泪,固执道:“我不过去。”
“乖澄?”
孟之行努力喊她的声音被空气送过来。
他语气平常:“怎么不进来?老爸都听到你的声音了,又在闹脾气是不是?”
孟澄咬咬唇,把眼泪擦干净,深深吐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说来好像也很奇怪,老孟变老的感触,就在那一瞬之间。
即使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医生,每每还是难免心生酸涩。
“孟总,您注意休息,检查的事……”
孟之行点点头:“你安排吧,辛苦。”
聂君彬和贺凉迟没进来,门一关上,偌大的病房只剩下父女俩人。
孟之行的笑容与往常无异,只是突发性晕倒消耗后,苍白脸色显得格外虚弱,他拍了拍床边。
“来,陪老爸说说话,咱们父女俩可是好久没有谈谈心了。”
孟澄坐过去,一出口就止不住抽泣:“什么时、时候的事啊?”
“年初的时候。”
孟澄闭了闭眼,哭着半吼出来:“年初的事瞒我到现在?”
“哎哟你看看你看看……”孟之行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我不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哭得喘不上气,我的宝贝女儿啊,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怕你扛不住。”
孟澄快把唇咬烂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
此刻忽然回想起蛛丝马迹,开春时老孟说要出趟远差,她还疑惑这次为什么要两个月那么久,还不接她的视频,一定是背着她去偷偷治疗了……
可是、可是她都没有发现啊……
可是她爸爸生病了她都没有发现啊……
孟之行干燥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看向窗外,“我觉得啊,是你妈妈想我了。”
“少来,我妈才没那么自私,她肯定会想让你陪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