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泥逢春(93)

陆林山作为校领导,官腔一套又一套。况且他认为这帮子官宦子弟也都是拎得清的角色,这样教育两下就算任务完成。

可顾作尘却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他靠在墙角,黑衣黑裤在雪白的墙壁上格外显眼,墨色的眼眸里写尽执拗直直望着自己,可却不说一句半字。

陆林山被看得发毛,正想说些什么时走廊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顾元忠正背着手颇有气势逼来。

不是这条干线,陆林山和这位校董之前并未有过多接触,但也听了不少传闻,知道其雷厉风行手法狠辣,不要和他硬碰硬。

顾元忠年近五十,却完全不似中年人,一双细长眼微微上扬,几道细密的鱼尾纹给他添上几分不怒自威。他走得很快,直晃晃地走到顾作尘面前,扬起手怒目圆睁。

但巴掌却没有打下去。

可能是顾及自己在外的脸面,顾元忠将抬到半空中的手放下,厉声道:“你跟我过来。”

“顾总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吧。”和刚才温顺到近乎被驯服的模样背道而驰,顾作尘像是刚苏醒的猛兽露出犬齿,声音带着寒意,“我腿疼,走不动。”

“你……别给脸不要脸!”顾元忠压低嗓音,“在学校惹这么大事,丢我们老顾家的脸!”

抬眸瞟了眼,没有说话,只是越发地冷漠与僵持。

顾作尘靠在墙侧,望见门缝处一张因为紧张而五官绷紧的小脸,哑然失笑。随后他往那挪了一步,用身子抵住缝隙,语气慵懒:“我还能算你们老顾家的人呐,可真稀罕。”

知道他是故意在激自己,顾元忠没有上套,反而好声道:“听说这次是为了个姑娘啊,是上次那个叫什么,赵……?”

被触了逆鳞,顾作尘身子一僵,攥紧的拳按得骨节发响。

此时从骨节处传来的刺痛像是一寸寸拽着他将自己愈合的伤痕生生剖开,连带着童年时的那些一起摊开绽放于眼前。

疼痛能让人铭记,记住在那个杂物间夜色里耻骨处传来的疼,也让他记住那年在宜城经历的大雨后的从骨肉里翻出的生长痛。

“您还真是好记性。“眸光沉下来,顾作尘扯扯嘴角笑了笑说,“怎么?那点小算盘都想打到儿子身上了。”

屋内屋外的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的传言在校园里可谓人尽皆知,但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并无实证。如今亲耳所闻其爆炸性是无法言喻的,也是令人缄默的。

顾元忠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不少,靠近一步嘴脸令人可怖:“我警告你个小兔崽子,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以后都不会保你,更别想我的家产有你一分,那个姑娘我也自然不会放过。”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拿这来要挟,顾作尘也逼近一分,垂下眼帘,眸里满是憎恶和不屑一顾。

他佻挑眉,冷笑道:”顾总,您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您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全给你那些外头的私生子,这书我也可以不读反正也不是我想念的。”

顿了一顿,他睥睨着脸色铁青的顾元忠,一字一句道:“别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欺凌的小孩,听懂了吗?”

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这些年顾元忠向来是把顾作尘当作是众多孩子中最为有出息的一个试验品,可如今这个模范生却一次次地挑战着他的底线和他为数不多的耐心。

顾元忠一脚踢翻立在一旁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巨响宣泄着他的不满。可显然仅仅对物品的发泄远不够,他再次扬起手,此刻只有剧烈的巴掌才可缓解心中的愤恨。

可手这次又在半空停下,不是自己主动的而是被一人抓住。

不知何时,一旁的门已敞开,里面的人乌泱泱地站在门侧鄙夷地望着自己。手被姜池钳住,他个子很高说起话来带着浓重的东北腔:“校董,够了,别打人了。”

一旁的赵依倪已经直挺挺地挡在顾作尘身前,昂着头一双眼里透露着倔强与不服输的劲。她张开手护着身后人,不愿让顾作尘被碰到一丝一毫。

顾元忠丢了颜面,不愿再停留,朝一边已经看傻了的陆林山喊道:“顾作尘你看着办吧,该记过记过,该开除开除。”

话音刚落,站在前面的赵依倪慢条斯理,样子像极了顾作尘:“别急啊,校董。你的事儿大伙都听见了不解释解释吗?况且今天的事和您也是有点关系的。”

不想和他们多掰扯,顾元忠转头想走,却被其他几个挡住只好面色讪讪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听到又如何,也没什么证据。”

“哦?”哪里没证据。”赵依倪摇摇手里的录音笔,“不巧,我刚好有录音的习惯,刚才您说的话都录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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