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周其实早有打算,瞟了眼赵依倪道,“你先去我爷爷那里,等等我再告诉你。他一直和我念叨见到你了一定要让你去找他,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搞不懂这人又在起什么馊主意,但确实有些时日没有来找冯老爷子了,顾作尘应下后长腿一迈出了门,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显然并不熟的两位。
见人一走远,冯楠周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将外套一脱扔在沙发上,放松道,“总算把他请走了,今天这一趟折腾的我可够呛。”
“你也真够有意思,不是你策划的生日宴吗?”赵依倪帮着一起收拾画具,“怎么你个主办方累成这样。”
将画笔一支支收进笔筒,冯楠周侧着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只凭声音就可以听出他此刻的情绪不高,“赵依倪,看来你并不算了解顾作尘,是吗?”
想当然地嗯了声,赵依倪满打满算和这人只认识了几天,勉强算得上认识,但要真是要说熟悉肯定还差之千厘,更别提像冯楠周和顾作尘这般交情。
冯楠周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赵依倪,依在桌前,“我和他小时候就认识了,就是抢棒棒糖的年纪就厮混在一起了。他以前可调皮了,完全不是现在这种高冷人设。”
想象了顾作尘小时候的模样,赵依倪有些意外问道,“有件事你肯定知道吧。顾作尘好像不能被人碰,但对你倒是没什么抗拒,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些惊讶,冯楠周咧嘴道,“说你不了解他,你倒还真不是。这事情都被你发现了,他平常掩饰得可好了,也就我们几个和他玩得好的才知道。”
“这怎么可能?”赵依倪不解,“他从小到大不说和人有多亲密吧,可总会有必须和人肢体接触的场合吧,都像现在这样……会晕倒吗?”
想到李蕊的一时之失导致的昏厥,赵依倪不由心有后悸,犹豫再三说起那日发生之事。冯楠周听完,似乎并没有多么的惊讶,无奈摇摇头道,“这样的事从小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他也不愿意,每次都是强撑过去。我看他这些年都快褪好几层皮了,但谁劝也没用。”
“心理医生吗?”赵依倪心中的疑问得到了印证,又问道,“我之前看过网上的资料说,他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受过刺激之后留下的,所以……”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顾作尘站在门口,旁边站着一位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二人谈笑风声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冯楠周见状,忙凑上前去,勾起老人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让顾作尘陪你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带你回来了。”
冯老爷子虽已高龄,但依旧气势不减,揪了揪冯楠周的卷毛喝道,“你小子怎么把头发弄成这样子?你爸妈要是看到了又少不了一顿骂。当初要不是我同意,你能出去学艺术吗?”
冯楠周撇撇嘴,一双圆眼忽闪着,“爷爷,你看顾作尘带来的同学,画的画可好了。”
早就注意到杵在一旁的人,冯老爷子拍了拍顾作尘的肩膀,略有深意道,“作尘啊,不介绍介绍吗?”
觉得有些不对,赵依倪忙抢先一步道,“我是顾作尘的大学同学,爷爷好。”
“是。我们是普通同学关系。”顾作尘语气平淡,甚至都没有多分出一个眼神,没人注意到他反手于后背的手紧握着已沁出些许汗来。
“是吗?”冯老爷子也是经历过大事之人,显然知道不该戳穿,笑呵呵道,“那这位小同学,以后要和我们作尘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一阵寒暄后,冯老爷子佯装累了,让冯楠周扶自己回房,给局促站在屋内的二人腾出空间来。冯楠周心领神会,急匆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顾作尘的西装口袋里,又依附在他耳侧说了些什么后才勾上爷爷的手腕告退。
屋内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搞不懂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和这突然起来的奇怪氛围到底是因何而起,赵依倪有些闷得慌,想着独自一人往外透透气,刚要往门口迈,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赵依倪,我们只是同学吗?”顾作尘背对着,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往常的掌握大局般的淡然。
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赵依倪憋了一天的话不受控地蹦出来,“顾作尘,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天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不是普通同学能是什么?”
话像倒豆子般滚出来,赵依倪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此处久留,手腕却被轻轻拽住。
顺着力量的来源处向上望去,顾作尘虽伸出手但只有骨节处微蜷,虚勾在赵依倪纤细的手腕之处。透过两人这毫厘的接触处,赵依倪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方虽已强行控制但仍细微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