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泥逢春(25)

被下了明晃晃的逐客令又夹杂着更是伤人的忽视,李蕊咬紧嘴唇,将手里握着的一把鲜花扔在地上,登登登走出病房。

“啧,不愧是我们顾作尘。”赵依倪弯腰偷偷往外猫了眼,确认没人后捡起地上的花放在床头柜,取下一朵握在手里,歪头仔细端详坐在病床上的人,“这花值不少钱吧,就这么随手扔了,你就这么值得她们砸钱吗?”

“那你觉得呢?”顾作尘饶有兴致,眼微眯直勾勾地望着,“我,值得吗?”

赵依倪看着这张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脸,抬手比划了两下一脸严肃,“按照艺术界的说法,你的骨相在亚洲人里确实算是卓越,皮相生得也好确实讨小姑娘的欢心,但是吧……”

“但是什么?”顾作尘皱皱眉,用手指敲了敲桌板,“大胆说,我不生气。”

“你老是板着张脸,表情不生动。”赵依倪语气认真,“作为我的模特还差那么一点。”

被这无厘头的话弄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顾作尘扶额撩起垂下的几缕碎发,难得的咧嘴笑了一下,“那这样呢?”

赵依倪之前见到的顾作尘的笑多是内敛且含蓄,更多的则是那骨子里带了几分凉薄的笑,看着对方笑弯了细长眼,全脸的肌肉跟着松弛下来,多了些悠然自得的恬然。

视线下移,许是因为用了听诊器,领口的纽扣被揭开,凸起的锁骨横垣于平肩侧似绵延的山峦。赵依倪望痴了,反应过来时扒拉着花的花都焉了几瓣,忙将眼神收回,随意答着,“你笑起来,还不错。”

突然,电话铃响起,赵依倪手忙脚乱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误触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出国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依倪?”

忙取消免提,赵依倪捂着听筒匆匆跑到医务室外,平复了心情小声道,“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去国外,我在庆大挺好的。”

“胡闹。”倪雅文瞟了眼书桌旁的电子时钟,已是凌晨,算起来国内现在正是中午,“你在国内还真打算做一辈子泥巴吗?”

“我喜欢!”赵依倪强压着嗓音,垂眸语气淡漠,“你有多久没回来了看外婆了,你还记得吗?”

倪雅文愣了,落地窗外是纽约的纷繁夜景,她披上一条毛毯淡然道,“你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看。”赵依倪靠在墙旁,嗅着四周肆意充斥着的消毒水味,仿佛时间都跟着倒流回了几年前,“我不会走的,你们离婚那年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电话那头顿了半晌,叹息声虽然轻但却不难捕捉,倪雅文放缓态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联系我,我和你余叔叔都欢迎你来。”

戛然而至被挂断的电话传来嘟嘟声,赵依倪双腿微微发软,顺着墙壁蹲下身。破碎的瓷器声,没日没夜的争吵与哭闹,都止于那个夏天。她原以为那会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却是噩梦下的最后通牒。

之后数年,她就如那天,被永远困在了黏腻潮湿的夏日。

“怎么了?”头顶上方传来问询,赵依倪探头望去,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蹲在这干什么,冷不冷啊?”

刚才被情感裹挟,没意识到此处穿堂过风,赵依倪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却倔强道,“不冷,你怎么站起来了?”

皱皱眉,顾作尘把挽在臂弯处的外套递过去,一贯的言简意赅,“穿上。”

赵依倪带着些鼻音,“我说了不要,你快回去躺着。”

话还没说完,已被牢牢裹住,沉稳的木质香气荡在周身。赵依倪蹲在地上,脸颊蹭过顺滑的西装布料,就听到顾作尘边忘走廊外头走边说道,“快站起来,别把我衣服拖地上。”

老狐狸。

赵依倪悻悻起身,将西装裹紧了些,不知怎么地顾作尘身上的味道给了她难得的几分定心感,追上前去喊着,“你去哪儿?还没好怎么就跑了?”

“谁说我没好了?”顾作尘走在前头,嘴角不受控地弯起,“走,陪我过生日去。”

十分钟后,赵依倪站在校外停车场的一辆跑车前瞠目结舌道,“顾作尘,虽然你不喜欢听,但你真是少爷啊。”

“上车。”熟练地打开车门,顾作尘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今天只是随便开了一辆。”

随便……开了一辆……

赵依倪咽了咽口水,小心打开车门。虽说她家境在家乡宜城已算殷实,但在这名流千万的京城像她这般的人如九牛一毛。和顾作尘相处的这么些天,只看到他平易近人的那一面,都快忘了其实他出身即是金字塔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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