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他是一个可怜的痴情人。
贾徽缓缓闭上眼,陆嘉彦没有问岚烟是怎么染病的,肯定已经查清楚了,也对,这些年他带着岚烟四处求医,陆嘉彦若想查,肯定能能查到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贾徽喃喃低语,痛苦不已,“我也想治好她,哪里的神医我都去找过了,可没有用,都没有用……”
他颓丧道:“她说不想以这幅样子和阿玉重逢,让我不要再找阿玉……”
他以为她忘了谁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女儿,可事实上,身体里的毒日渐摧残她的记忆,就算她把婉玉的名字记在纸上也没有用。
某一天清晨起来,她指着那张写了婉玉名字的纸,疑惑地问:“夫君,这是谁的名字?”
那一刻贾徽彻底害怕了。
他怕许岚烟某一日也会忘记自己。
陆嘉彦眼看着这个男人始终挺直的脊背一瞬间塌了下去。
他默然许久,暗暗叹了口气。
许岚烟的想法陆嘉彦能理解,若是婉玉知道母亲不再记得自己,或许也会很难过吧。
贾徽抹了把脸,抿唇道:“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女儿,不仅仅是凭记忆。”陆嘉彦温声道。
贾徽不由愣住。
陆嘉彦接着道:“你可以回去同贾夫人好好商量商量,问问她想不想去见女儿,若是想好了,尽快告诉我吧。”
“婉玉也……等了她许多年。”陆嘉彦艰难道。
贾徽沉重地点头,缓缓起身,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向陆嘉彦告辞。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重要的是,得问问岚烟真正的想法。
*
和贾徽说清之后,陆嘉彦心情也畅快了不少,张贺这边也传来了消息,拓拔羽的人已经全部从山里出来了,一部分正聚集在小院里,应该明日就会来找他们。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拓拔羽就派人来寻他们,说要借钥匙一用,把货物搬上船。
张贺找来的商船就停在仙水镇码头,两人依言先过去等着。
夏日炎炎,三伏天晒得人睁不开眼,张贺在树荫下站着,不住拿手扇风,小声嘀咕道:“真他丫的折磨人,就不能等下午凉快点了再搬?”
陆嘉彦凝视着脚边一只四仰八叉的死蝉,勾了勾唇,“他哪里等得及,你且看着,最迟傍晚他就要动身。”
拓拔羽也怕朝廷的人追上来,肯定不想夜长梦多。
等了小半刻钟,终于有一辆马车滚滚而来,后面跟着一串的牛车,拓拔羽跳下马车,远远朝二人拱手。
他满脸温和笑意,仿佛真是做成了一笔大单子一样。
“刘兄,李兄,烦劳二位一直在此等候,我怕他们粗手粗脚的出了闪失,只好一路跟着过来,等会儿上了船,一定好好感谢二位!”拓拔羽过来朗声道。
张贺擦着额头的汗,状似讶异地问:“于兄,听你这意思,咱们今日就得走吗?”
陆嘉彦也附和道:“于兄,今日就走也太匆忙了吧,我们这客栈里还一大堆行李呢……”
拓拔羽收敛了笑,面露难色道:“不是我刻意为难二位,你们看这天气,又热又闷,这些药材本就受了潮,要是再在船上闷一晚上,可不得都坏了?”
他叹了口气道:“若是两位不愿也便罢了,这些次一等的药材我就不要了。”
少赚那么多银子,他不信这两人舍得。
好一招以退为进。
张贺急忙道:“别呀于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钥匙给你,我们哥俩儿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他把钥匙随意往拓拔羽手中一塞,只留下一个小厮,便拉着陆嘉彦飞快地跑了,生怕拓拔羽反悔似的。
拓拔羽心底嗤笑一声,给身旁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明白了意思,上前三言两语就把张贺留下的小厮给哄走了。
大批大批的粮草夹杂在药材中,被拓拔羽的人扛上了船。
拓拔羽站在烈日下,一颗心被晒得滚烫,他看着广阔的江面,缓缓扬起了一抹笑。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将这批粮草运到省城,再辗转出海,修养个几年,金族大军便可卷土重来。
且等着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5章 登船
拓拔羽这边催促着手下们干活, 另一边,陆嘉彦和张贺回到客栈,先派人去收拾行李, 两人来到陆嘉彦屋里,张贺吹了一记口哨, 便有一名劲装男子翻窗而入,肃立行礼。
“按原计划行事,等我们上船后,若侯爷屋子里的灯熄灭了, 你们立马行动。”张贺沉声吩咐。
男子点头,张贺挥了挥手, 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陆嘉彦撑着手翻看浙江的河道图, 笑道:“张大人麾下功夫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