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姣好,并不像大多数妇人一样打扮,穿着一身豆绿短衫,下配一条浅黄挑线裙, 身姿婀娜恰如二八少女。
只是脸上一道巴掌长的伤疤从额头延伸至唇角,像是精美瓷器上一条裂缝, 生生破坏了这份美丽。
而且她似乎格外胆怯……
“夫人请起。”陆嘉彦淡淡颔首, 皱了皱眉。
他一叫起,许岚烟就颤抖了一下,躲在了丈夫身后, 那药商偷偷握住她的手,安慰地看了她几眼。
见陆嘉彦正在看他们,药商才轻轻拍了下妻子的手, 面带歉意道:“大人莫怪,草民妻子几年前得了病,心智受损, 并非故意无礼。”
陆嘉彦点头,心想这药商看起来进退有度, 不像是个游商,倒像是个读书人, 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药商拱手, “草民姓贾, 单名一个徽字。”
贾徽……
陆嘉彦细想片刻,忽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上一辈子,有人在宫门外敲登闻鼓,状告张殊强抢民女,那事后来被压了下去,但圣上对冷落了张殊一阵,那击鼓之人也因此扬名。
陆嘉彦听别人说了一嘴,好像那人就叫贾徽,是个自江南来的商人。
“贾公子和夫人先回去歇着,本候会派人保护你们,无需担心。”陆嘉彦让人带贾徽夫妻俩下去入住。
他们自然不能再住原来的地方,后面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二来也怕拓拔羽查出来什么,报复他们。
贾慧道了谢,牵着许岚烟的手离开。
待他二人走后,陆嘉彦立马叫陆山和陆川出来,吩咐他们去查一查许岚烟的来历。
若只是长得像也就罢了,要是贾慧就是前世那个状告张殊的商人,那这里面或许真有什么牵扯。
张贺进来禀告,说已经在拓拔羽落脚的客栈附近放了眼线,问陆嘉彦打算何时行动。
“不急,先弄清楚拓拔羽到底有什么目的。”陆嘉彦并不打算贸然行动,拓拔羽沿着大嶷山活动,一定是在谋划什么,他要彻底弄清楚了才能将他一举歼灭。
张贺点点头,无比恭敬,起初他对陆嘉彦或许还有些不服,但自从上回林中一战,见识到了小侯爷的本事,还有这次准确预料了拓拔羽的位置,他是心服口服了。
*
绍兴,婉玉正在给银宝喂药,这孩子体弱,吹了风就受寒了,原本还想带她去街上逛一逛,这下也不成了。
银宝也不闹腾,乖乖地喝药,苦的小小眉头皱成一团。
婉玉笑了笑,给她塞了一颗蜜饯。
银宝小声地问:“阿玉姐姐,我们还要走吗?”
婉玉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奔波,好像并不想留下来。
婉玉心里也犹豫,她不知该不该走。
兰香劝她最好就留在绍兴,若是母亲突然回来了,正好能母女团聚。
母亲已经有两三年没送信回来了,婉玉即便想要去寻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先不走,等我们银宝病好了再说吧。”婉玉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吃过晚饭,她又换上男装,准备去怡红楼看看兰香。
行至一处拐角,她叹了口气,对着后面一闪而过的暗影说:“彩月,你出来吧。”
彩月一直在跟着她,她早就发现了。
唤了几声,彩月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低着头不做声。
她心里颇有些懊悔,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怎么就被姑娘给发现了。
婉玉看见她不再是之前那身丫鬟打扮,而是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好奇道:“你会武功?”
彩月点了点头,“是,爷让奴婢来保护姑娘的。”
婉玉心绪复杂地嗯了一声,想起了远在省城的陆嘉彦。
这几日忙着找母亲,她很少会想起他。
但只要一念起这个名字,心就无比酸涩,她其实很想问一问他如今怎么样了,不是说来剿匪的吗?有没有受伤?
只是她又以什么身份来关心他呢?
婉玉不愿深想,掐紧手心,只是嘴比脑子快,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侯爷最近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彩月却是心头一喜,姑娘其实也不是对爷没意思嘛,这不是挺关心他的。
她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爷……不太好,但他不让奴婢告诉您。”
不太好?
婉玉心头一紧,立马追问道:“他受伤了?!”
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
彩月悲伤地点头,继续道:“是,在路上被人刺杀了,差点就……”
她也没撒谎,是受伤了,就是这两天伤口说不定都愈合了。
婉玉怔怔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心里一瞬间涌上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