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拓拔羽才被关进大理寺,就算有王诚的供词, 至少也需要小半月,这期间章荣或许会采取行动,他得提前部署。
陆嘉彦轻咳一声,叫了陆山和陆川出来, 吩咐了几句。
两人领命而去,陆嘉彦起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换了身衣裳。
金戈给他系腰带, 疑惑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今儿这身宝蓝色杭绸长衫,是去年大夫人给主子做的, 主子嫌这颜色太招摇,活像只孔雀,一直没穿过,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穿了?
陆嘉彦正了正发冠,挑了挑眉,“去宴春楼喝酒。”
金戈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小声道:“爷, 这不好吧,婉玉姑娘不在……”
陆嘉彦淡淡暼他一眼, 金戈从这一眼中看出了“杀意”, 立马低下头装鹌鹑。
金戈以为陆嘉彦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是来真的。
眼看着主子大步走进宴春楼,金戈犹豫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算了算了,这是主子非要来的,婉玉姑娘要是知道了千万别怪我。
陆嘉彦要了一间最好的雅阁,掌柜的笑呵呵送他上去,他还记得陆嘉彦,笑呵呵道:“陆公子终于来了,稀客稀客,咱们这儿上了新曲儿,要点一只不?”
他记得这位公子很喜欢听曲儿,从前来的时候只点婉玉,可惜婉玉不在了。
掌柜还有点可惜,婉玉这一走,带走了他好些客人,前段时间费大价钱从江南买了两个歌姬,虽然还是比不上婉玉,但好歹拉回一些生意。
陆嘉彦淡淡道:“不听曲儿,来两个弹琴的吧。”
掌柜连忙答应,亲自将陆嘉彦带进雅阁,小二拿来刚温好的酒斟满,不多时,两个衣衫轻薄的女子走了进来,一人抱着琴,另一人一身胡服,身上叮铃作响,是个舞姬。
陆嘉彦对掌柜的安排没什么意见,挥挥手,清泉般的琴声响起,舞姬媚眼如丝,随着琴声旋转,裙摆如花一般绽放。
陆嘉彦嘴角噙着一抹笑,目光却淡漠地看着杯中摇晃的清酒。
掌柜又下去端了几碟下酒菜上来,陆嘉彦漫不经心地夹着花生米,忽听掌柜谄媚道:“陆公子可有兴趣看看咱们宴春楼的折桂令?”
陆嘉彦搁下筷子,挑眉问道:“哦?折桂令是什么?”
掌柜嘿嘿一笑,亲自关好门,让小二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几枚小巧精致的木牌,每一个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瞧着似乎是什么游戏。
陆嘉彦缓缓勾了勾唇角。
他当然知道折桂令是什么,每年春闱前,京中大的酒楼都会有的竞猜,多是富家公子们用来消遣的。
每张木牌上刻的都是举人姓名,这群举子来了之后,京城里热闹许多,各处酒楼都会举办诗会,有才学的举子很快就能出名,折桂令便是猜测这群人中谁能摘得桂冠。
陆嘉彦轻笑道:“爷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你来说说怎么玩儿?”
他解下钱袋扔到桌上,几片金叶子“哗”的涌了出来,掌柜的眼前一亮,弯腰同他介绍了起来。
陆嘉彦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蹙眉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几位谁的本事大些若你哄骗我,我岂不是当冤大头了?”
掌柜咧嘴一笑,“陆公子放心,我怎么会骗您呢,您看啊,如今是押这两位的多——”
他指了指中间一个木牌,“这位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贾公子幼能颂诗,有神童之称,是今年京畿解元。”
陆嘉彦瞥一眼,确实,贾殷是上辈子的状元。
不过此人和他爹一样是忠君派,不曾参与储君之争。
掌柜又拿起另一个木牌,劝道:“不过我建议爷给这位下注,张公子在好几场诗会上都拿了头名,还是浙江解元,很有几分才学。”
那木牌上刻着的名字,正是张殊。
果然这时候已经来京城了。陆嘉彦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轻笑了一声,拿起装满金叶子的钱袋扣在了贾殷的木牌上,“既然这样,那我便押这位贾公子吧。”
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赚白不赚。
掌柜一噎,这位爷脾气可真是古怪,算了,押贾公子更好,他更看好张公子,这笔钱他也是有的赚。
“好嘞!陆公子出手真是大方!等明年揭榜,若您猜中,宴春楼必当亲自上门贺喜。”
陆嘉彦随意摆了摆手,掌柜便乐呵呵地带着小二下去了。
京城西大街的一处宅邸外,门童接过拜贴,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位年轻举人,客气道:“老爷的书房在外院,两位公子请——”
他指了个丫鬟给二人带路。
郑景墨和张殊也不敢走的太快,更不敢刻意随意打量四周,埋头远远跟在那丫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