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的右上角,摆着一支白山茶,极致的纯白同点翠的翠蓝色交相辉映,无论从构景还是色彩搭配,都给人一种惊艳又不失含蓄的感觉,刚发布不久,就在各个网站都获得了不小的反响。
有营销号甚至猜测账号的背后,是不是某个文艺片导演的闲暇之作。
明时玥习惯性地翻了墙,查看着国内的短视频软件,评论和私信几乎都是99+,视频甚至被搬运到了各个平台。
明时玥也不介意,打开微信准备看看,却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闵南行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
从前,荒凉的戈壁滩上是一望无际的澄澈蓝天,画面清冷而遥远,让人总觉得高不可攀,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如今,澄澈的天空被浓稠的夜色取代,漆黑的夜幕之上,挂着一轮圆月。
明时玥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像是溺水的人般,有片刻的呼吸凝滞。
她本该忽略他的消息,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的头像。
放大之后,才发现圆月缺了一角。
像是人生总不得圆满,缺憾才是世间常态。
是在暗指她吗?
明时玥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发烫的物件一般抽回手,按捺住陡然涌起的臆想菲菲。
月亮不是私有物,人人都能仰望月亮。
闵南行换什么头像都无可厚非,她怎么能自作多情地联想那么多?
退出聊天框时,她还是无意识到扫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闵南行:最近还好吗?]
没有想象中的质问语气,也不像是他平常不容拒绝的风格。
这句话更像是曾经要好的朋友,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失联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明时玥打了两个字:还好,踟蹰一阵后,又删掉了。
她退出了聊天,回复了几个老朋友的消息,盛祈说看到了她参加Obmoon的比赛方案,发来了一个行程表,他刚好要来意国谈一个分布式能源的项目,问她是否有空商量相聚。
想着盛祈一直以来对自己提供了不少帮助,这次成功留学,也有他的举荐信的功劳,明时玥怎么也该回请一顿饭,于是很快和他约定好了餐厅。
在微信电话里确认好时间后,盛祈也没再多说,笑声清朗,“好,那就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挂断之后,明时玥才看到了闵南行的未接来电。
[闵南行:我下周三要来伦萨]
明时玥心底想:哦。
两个人都对着屏幕看了半晌,过了许久,闵南行才发来消息:[有些事想当面同你谈谈,时玥,你有时间吗?]
屏幕那头,闵南行打了无数行字,想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的挣扎。她离开的那天,闵南行明明已经做好了忘记她的准备,可是每当他闭上眼,关于她的记忆就像是潮水沁入沙子般,很快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西城别院里,每一块瓷砖、每一株植物,都有着她的影子。
无论走到哪里,闵南行都能感受到属于她的气息。
就连佣人们,也时常会聚在一起讨论她曾经的照拂。
可是他一想到,明时玥此刻或许正依偎在闵池舟身边,他伪装出的稳定情绪便如雪崩般崩塌,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冷静自持、不怒于形都像是个笑话。
他疯了一般地摔碎了卧室里的东西。
西城别院的佣人们都知道,先生抓着床铺上的真丝被褥,勒令她们在庭院里放火烧掉,火势如舌般吞噬着被褥上的繁复花纹,冒出阵阵浓烟。可是被褥烧到一半时,先生不知为何又开始扑了过去,试图用身体将火苗扑灭,吓得众人连忙用消防栓浇了过去。
先生浑身都湿了,垂坐地上,抱着那团被烧得黝黑的被褥沉默了一整晚。
众人都说,先生是不是被什么神魔附身了,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
只有闵南行知道,他的内心比他的行为癫狂上千万倍。
也是从那天起,闵南行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无坚不摧。
他会痛、会难过、会嫉妒,会为了爱一个人而丧失自我。
而明时玥,就是他胸腔里的那根软肋,经年累月地附骨而生,早已深深地刺入了心脏,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就连上帝似乎都在怜悯他,在和路炽的聊天中,他无意得知明时玥如今也是一个人。以他的手段,查清楚明时玥如今所住的公寓,找到了她兼职的餐厅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他完全可以从监控里窥得她的生活和处境。
闵南行心底又燃起希望,几乎就要让高杨安排人去做这件事了,耳边却回想起明时玥在绝望之际说的那些话。
“闵南行,这根本不是爱,只是你的掌控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