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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暴雨席来,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明时玥低眸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已至黑夜,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有些酸涩难忍。
微信置顶界面仍旧空荡荡的。
大概……是准备冷处理了吧?
她本应该感到高兴,这样一来,离婚的手续就会进行地无比顺利。
晃神间,明时玥盯着窗外的雨势已看了半晌,手脚都变得冰凉而僵硬。
她缓缓垂下眸子,准备阖眼小憩一会,却透过落地玻璃窗中,看到了一道硕长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着一袭灰黑色西装,筋络分明的指骨握着一把宽大的黑伞,遮住了大半张面容轮廓,却难掩周身弥漫出的阴冷气场,略显急促的步履踏开一圈圈水渍,在平静的夜色中愈发靠近,像是钟鼓一声声落下,敲击着明时玥的心。
不过须臾,窗外只余一片雾蒙雨色,哪里还有男人的半分影子。
明时玥心跳漏了半拍,须臾后才恢复如常,只是脊背都爬了层薄汗。
她有些脱力地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眼,酸涩地想着,她怎么出现幻觉了。
今夜暴雨,且不说闵南行回不来,他从未将她珍视对待过,又怎么会因为她一句离婚,就千里迢迢赶回。
他向来是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人间的人。
而她,似乎也着了道,竟妄想他会在意她。
时隔一年,今时同往日,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太过讽刺,明时玥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脏某处说不出位置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
她阖上眼。
身后却传来一道含着几分戾气、又无比熟悉的嗓音。
“你要自己的事业,我给你机会;你要成全曾经的遗憾,我亲自送你复学;你要喘息的空间,我也给足了你时间。”
闵南行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里宛如淬了冰水,弥漫出的阵阵寒意让人呼吸微窒。
“明时玥。”他再一次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唤着她的名字,眼底蕴藏着滔天的怒意,几乎要将她吞没卷噬,“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敢的?离婚这个词,你怎么说得出口?”
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强大的压迫感压地她喘不过气来,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一般,只能定在原地,直到他压下阴影,沁着雨水湿意的指尖紧紧捏着她的下颚,逼迫着她抬眸同他对视。
明时玥从来没有见过闵南行这种几近癫狂的模样。
眼尾因怒意而泛红,指尖也微颤着,携卷一身风尘,燃起的星火早已将宽阔辽疆烧地一丝不剩。
明时玥试图挣脱他的桎梏,木质的长椅在瓷砖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她踉跄地站起身,往书架旁退了几步,不敢对上那双猩红到发烫的眸子。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明时玥说,“闵南行,我累了,不想再陪你虚与委蛇,不如找个最好的方式,成全你我。“
”虚与委蛇?“闵南行气极反笑,“成全?”
闵南行步步逼近,直到将明时玥逼地脊背贴着书架。
每当他被她气得快要发疯时,她总是笑吟吟地用温软的唇畔贴着他,在难以承受之际,长腿缠着他的腰,甜腻的嗓音覆在他耳侧,说,闵南行你真好。
他则用力地扣着她的手,吻过她缀满薄汗的脖颈,问她,那一辈子都和闵南行在一起好不好?
她哼哼唧唧地说好。
每一次失控,都是因为她。
每一次地不了了之,也是因为她。
轻而易举地就牵动着他明明早已无波无澜的心绪。
他以为至少在她心底,自己也曾留下一点印记。
可是现在,她居然告诉他,那些所谓美好的回忆,不过是同他之间的虚与委蛇、审时度势罢了。
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仿佛那只是个笑话。
他的西服外套被雨水沁地凉软,同明时玥紧紧相贴时,冷木香气混了点阴潮的苦涩。
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彼此十指相扣,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猩红的眸子紧紧锁住她,似是要将她看穿,看清楚这双薄情眼里究竟藏着什么。
半晌之后,闵南行却忽地吻住她的唇角,隐忍地说出让彼此都难以置信的话。
“时玥,只要你服个软,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明时玥对上他的视线,像是被剜了一刀。
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孤傲,他俯下身子,浓烈的眉眼下裹挟着晦暗不明的疯狂,下颚绷起道道青筋,仿佛在等待神明审判的放逐者。
可曾经,他才是高高在上、薄情寡欲的审判者。
“闵南行,你现在还要再自欺欺人吗?我根本就不爱你,从前攀附着你,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报复他……”明时玥咬着唇,终是不忍心说出那个名字,对上他的眼,冷淡道:“我以为我们彼此利用,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