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介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了店门口。
“你怎么不再问问那车的具体情况?万一我的推荐不适合你呢?”沈之介背着手说道。
“没关系,不合适就不合适吧,不合适的事多着呢,不差我这一件。”
沈之介听着,却不怎么好受,眉间皱成‘川’字,他知道时姜在说什么,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时姜变了。
在他们分开的几年里,她变得更冷静镇定,更沉稳,也不再追究过去一些是是非非,整个人变得通透了很多。
他沉默着,须臾间又道:“我送你吧。”
时姜几乎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他,“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沈之介试图说服她,“这里离郊区不远,附近没什么车,如果你不介意在野外过夜的话,倒也可以。”
说话倒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情面不留。
时姜思虑再三,某人却因为她思考的时间过长而偷偷紧张起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是种隐抑的焦虑。
这种焦躁不安感在听到时姜终于松口说了声“好”才慢慢消失。
沈之介把车停到时姜面前,让她刚好站在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前,她却往后退了几步,打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失落,但转瞬即逝。
沈之介启动车子,从后视镜往后看,时姜侧脸对着他,望向窗外。
她被风吹起的鬓边碎发黏在脸上,顺着风的方向凌乱着,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时姜眯起眼,睫毛也轻微颤动着,仰着头,看上去很享受被风吻过脸颊的感受。
沈之介收回视线,装作不经意间问她,“你定的车到之前让江林接送你上下班吧?”他没敢直接说让自己接送,怕她顾及许多,就和刚刚一样,毫不犹豫地就否决掉。
时姜缩回身子,往后靠着,看着后视镜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沈之介,还是拒绝:“不用了。”
他还是不肯放弃:“让江林接送你吧,上班会方便很多。”
她没回答,却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沈之介,你好像比以前更固执了一些,你总是在生意上说一不二,你做的每一笔投资和项目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他们没人敢反对或者违抗,因为你总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是我记得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是生意,你做的选择也未必正确。”
沈之介听完时姜说的这一大堆话,无言以对。
因为时姜说的没错,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他从前爱她,但也觉得感情经营和生意经营也差不了多少,付出时间和精力,总归会有回报,然后才能付出更多,再收获更多,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凡事循规蹈矩,在每一个关键的地方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是生意上无非就是利益相交,远远没有感情来得复杂。
可以付出,但是这种付出是不是对方所希望的,自另当别论,沈之介最严重的错误大概就是单方面的付出太多,却没有问过时姜到底需不需要。
他以为的付出,其实不过是一意孤行。
“你说得对,那现在就当我在弥补吧。”沈之介突然压底了嗓音,听起来有些浑浊。
时姜轻叹口气,“沈之介,你不需要弥补,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他内心“咯噔”一声,少有地慌了神,握住方向盘的手在不易察觉地发抖,心跳的声音此时在他的耳朵里格外突兀。
两清了?真的两清了吗?
正准备再多说几句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一看备注,是沈父。
“喂。”
“之介啊,快来医院,老爷子快不行了。”对面的语气听上去很是着急,说话也快了些。
沈之介一听这个消息,迅速掉了个头,往市中心医院去了。他加快了速度,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在路上呼啸而过。
时姜也听到了电话外放的声音,感觉到车的速度在加快,更坐稳了些。看向前面的沈之介,见他往这瞟了一眼,眼里有些担心。
时姜看得出沈之介在想什么,认真安慰道:“没事,先去医院吧。”
他点点头,又专注地直视着前方。
沈老爷子一个多月前因为摔了一跤,晕了过去被紧急送往医院,手术之后一切情况都还算正常,只需要静养。
据沈父说,今天上午突发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术之后身体的排异和副作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下降,老爷子还在强撑着,该是有些事还没有叮嘱。
沈之介和时姜到达医院的时候,顶楼安静的病房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在外面守着。时姜跟在沈之介身后,所有的眼睛都在自己这个方向。
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把自己当作一个透明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