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个年轻的妇人在破口大骂,“老不死的东西,你儿子都饿死了,家里也都没什么吃了,还捡个孩子回来,你是想把我也饿死吗?现在外面饿死的孩子那么多,你捡的过来吗?”
她上前拍门,破旧的木门被她拍得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来。
“你给我把门打开,让我把他扔了,我们没粮了,养不起什么孩子!”
老妇人充耳不闻,继续笑着给襁褓里的孩子喂着米糊。
“可怜的小家伙,所有人都不想要你。不如就叫你未弃吧,未被抛弃,希望你将来不会被他人所抛弃。”
门外的骂声依旧,老妇人依旧不理采,一口一口喂完了碗中本就不多的米糊。
孟然看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这里是魏祁……不,是未弃的记忆。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
孟然看见身侧站着一个不足膝盖高的小孩子,皮肤苍白,乌发黑眸。
这个样子,……是三岁时期的未弃。
这时,一枚石头从空中射了过来,一下子砸中了他的额头,额头流出了鲜红的血。
小未弃被砸的跌倒在了地上。
身后朝他扔石头的小孩子,嘲笑道,“怪物,你就是个怪物,是妖魔,把你奶奶都吓死了吧!”
下孩子拿石头砸他,小未弃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反抗,就乖乖地站在那里被砸,砸倒了他就站起来,继续等着被砸。
孟然看的心疼,想上去拦一下,石头却穿过了她的手,直接命中了后方的未弃。
这里是未弃的回忆,她没办法改变过去。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破孩,一边儿玩去,再砸,小心我找你们家大人要伤药费!”年轻的妇人赶过来,手上拿着锅铲,站在了小未弃面前。
孟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站出来护着小未弃了。
扔石头的小毛孩被吓的跑走了,小未弃乖乖回到了院子中。
这时候那个年轻的妇人走在前面,嘟嘟囔囔的说道,“倒地还算是有点用处,总算把那个老不死的给弄死了,说说看,你怎么让她死的。”
年轻的妇人准过头来看他,奇怪地看向他光洁如新的额头,“你额头又没伤,哪儿来这么多的血?”
小未弃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年轻的妇人。
年轻的妇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不用回来了。要不是你吃的少,三天吃一餐也不会死,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周围景象再一转,突然天色变的晦暗,周围黄沙漫天,饿殍遍野。
小未弃似乎长大了一点,看起来有六七岁的样子,他依旧穿着全是补丁的破旧衣服,怜双鞋也没有,光着脚丫子。
他坐在干涸的土地上,黑亮的头发梳成了一个散乱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细细的芦苇。
这时候,他的面前停下了一个人。
那人饿的面黄肌瘦,看着他那一身白嫩的皮肤,眼神发绿,一直吞口水。
站在他面前的人,身后也背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饿的就剩下皮包骨了,但好像还有一口气在。
这时,这个人开口说道,“这孩子……卖吗?”
小未弃身后站出来了一个人,正是那曾经年轻的妇人,此时这个妇人竟然也没有当初的容貌了。身上也是瘦骨嶙峋,脸颊凹陷,饿的面黄肌瘦,她双眼无神,看着同样带着饥饿眼神的来人,点点头,道,“卖,但不要孩子换,用粮食换可以。”
来的人犹豫了下,开口道,“用粮食换……我只有半袋粟,换不换。”
孟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出声喊道,“不要!不要换啊!”
妇人看了眼小未弃,狠了狠心,道, “换!”她一把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半袋粟米,把小未弃推到对方的怀里。
“你带走吧,离得远点儿。”
来人笑了笑,背着后背上快要没气的孩子,拉住小未弃的手,就想走。
小未弃漆黑的眼睛,抬头看了眼妇人,开口说了话,“不要卖我,好不好?你可以吃我的肉,你知道,我的肉是吃不完的。”
妇人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吓坏了,冲着拉着他的人大声喊道,“走!快点走!还愣着做什么!”
来人继续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你真不留了?这小孩还挺懂事,知道要把肉留给他娘吃。”
妇人道,“我不是他娘,快走!”
来人牵着毫无反抗的小未弃走远了。
孟然怔怔然,她甚至都能想到被带走的小未弃会遭遇什么。
在这样饥荒的年代,人类饿的连树皮草根都啃没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会遭遇被那样一个饿的眼睛冒着绿光的人带走,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