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檐+番外(310)

情怀和儿童一样——都是被“聪明人”心底瞧不起,但嘴上却被评价“了不得”。

往往这时候,温杞谦理解卢倾倾,却找不到合适的安慰。

只能陪在她身边。

就像他那些沉默的时刻,卢倾倾也只能无言地陪在他身边一样——

因为治病救人,医生的职业被神圣,也被激烈的矛盾随时刺着。

温杞谦所在的病房,有时中断治疗,反而是保全了病人最后的尊严。

——但,有的子女,宁可把躺在那里的老人浑身插满管子,让病人成为一块还存活的肉,也不结束病人巨大的痛苦。

因为可以有不死病人的高昂补贴与退休金可分。

有的病人,因为贡献特殊,甚至成为某种行业的精神代表,必须用最高科技的医疗手段维持着生命体征。

——病人的家属看不下去了,求医生中断治疗,结束病人的痛苦。

医生也毫无办法。

温杞谦在诊室或者病房,有不停提高医术之外,有完全无解的面对。

所有的医术,无论发展到什么地步,都是“亡羊补牢”。先有疾病,后有治疗。

温杞谦常常面对回天乏术、死亡和论文高压,但从未跟卢倾倾讲一个字。

一般,他回到书房,静静坐着。

看着卢倾倾和他的照片,握着她曾捏过的“土豆鸡”,有时抓着带她气味的衣服闻一闻······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出来,又是从容镇定的模样。

当下,多的是从女人身上汲取力量,以饱私囊的男人,可卢倾倾的檐下,有个默默给她力量的男人。

时代的洪流,淌个不停,到处是漂浮着无可安顿的灵魂,人的手头上,可抓住的东西甚少。

唯一能抓住的,给予安全的,是身边的那个人。

小小檐角,慰平生。

(二)

回北京探亲。

机场安检,对着卢倾倾惊讶:

“是卢倾倾吗?”

安检哥哥已经眼睛红了。

卢倾倾也惊讶,盯着半天,终于认出。

是曾经把她扔在大街上的保姆——常桂花的儿子。

卢倾倾给温杞谦介绍:

“这就是我叫他转告‘叫你妈小心点大门口草丛,我叫阿轲刺杀她’的常桂花家的哥哥。”

温杞谦和安检哥都笑。

了解卢倾倾的人,已经不把她的言行当做奇葩。

温杞谦拉着行李箱,抚抚卢倾倾的头发,和安检哥打招呼。

安检哥抬头看看温杞谦:

“哦,你是妹夫?”

温杞谦点头:

“是。你好。”

“明星?”

“医生。”

“有星相,怎么做医生?”

温杞谦:

“都是职业而已。”

卢倾倾问安检哥:

“常桂花呢?在家养鸽子呢?她养的鸽子,还拉屎在我脚脖儿上呢。”

安检哥不好意思笑笑:

“拆迁了,没有鸽子了。我妈在丰台公园门口卖风筝呢。”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点出门、按时回家的鸽子群没了,像听见了没家可归产生的同种心情,惘惘的。

看完父母,卢倾倾溜出来,拉开车门。

温杞谦抢了驾驶室:

“我陪你。”

卢倾倾:

“你知道我去哪儿吗?”

温杞谦开玩笑也一本正经:

“找阿轲蹲着的人。”

哎······

这个男人的心,长在了自己腔子里。

丰台公园门口,卢倾倾戴着墨镜到处找。

她的后背被拍了一下,转头。

拉着一把风筝的常桂花盯着卢倾倾。

卢倾倾有墨镜保护,问:

“你谁?”

常桂花哼:

“我谁?我把你带大,你不认识我是谁,我也认识你是谁!”

卢倾倾故作陌生:

“我谁?”

常桂花索性收了摊子:

“我谁,你谁?把你扔大街上不管的那个!”

卢倾倾摘了墨镜,呲牙咧嘴:

“哦,你还知道把我扔大街上!你个拆迁迷!搬到新房子,你良心也睡不着!”

常桂花也嘴上不饶人:

“自从不伺候你,我天天睡得可香!我不知道良心是什么!喂狗的东西!”

气得卢倾倾扯了常桂花一个风筝就走。

常桂花牵了一把风筝和气球,跟在卢倾倾身后小跑。

“你个圆圆蛋,现在长高了,腿长了,我老了,膝盖不好了,你不会等等我?!”

卢倾倾没好气:

“你才圆圆蛋!”

以前,常桂花净嫌卢倾倾胖乎乎的,一边嫌她胖,一边换着花样使劲喂她。

卢倾倾吃成了球,常桂花就叫她“圆圆蛋”。

常桂花撵上卢倾倾,扭了她一把,卢倾倾还回去。

“你来看我,也不让我记得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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