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倾倾不吭声。理亏。
温杞谦把卢倾倾翻个面,叫她和自己面对面。
他侧翻过自己胳膊,指一指,“看你给我扇的!”
“有点红。哈?”她臊眉耷眼,底气不足。
“你还知道!”
“是你白,显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卢倾倾伸出自己胳膊,很大方:“你也可以扇回来。”
她的大方建立在知道他决不会扇回来。
温杞谦又一指点在卢倾倾脑门上。
“下次我不扇你了。真的。我发誓。”卢倾倾伸出的发誓手型却是“OK”.
温杞谦:“还有下回?你发誓也叫发誓?我早看穿你了!”
“嘿嘿嘿。”她笑得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还笑?”
“笑一笑,十年少。”卢倾倾其实为了逗温杞谦发笑,接话特别快。于大爷谦捧哏都没她溜嗖。
温杞谦又气又想笑,教训的口吻:
“你这脑子,不能再少了!三两句话,自己都倒腾不明白呢,就先演起小剧场了。”
卢倾倾有点气不过:“谁叫劳阿姨那么说!”
“怎么说!”
“你不是也听见了!什么兄妹添个脑残······”
“别给我复述傻话!”
“我不该扇你。我的错。”卢倾倾低着脖子,为表诚恳,点头如捣蒜。
她最会惹了祸装三孙女。
温杞谦可没当爷爷的姿态,一看卢倾倾这么低眉顺眼,他内心就扛不住,声音低下来:“知道错了就好。”
卢倾倾一听,不会靠我面子薄低头认了错,借此拿住我、打压我,骑我脖上拉粑粑吧?那可不行!
“好了,该你反省你自己了。”她说。
“什么?”温杞谦惊愕,“你学过川剧变脸啊?”
卢倾倾梗着脖子:“那怎么着啊?能哄你的手段,我都用了,现在已然黔驴技穷、山穷水尽了!你再不赶紧翻篇,自己快乐起来往前看,天王老子来了拿你也没办法!别仗着我觉得你还不错就得寸进尺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女的哄男的?我不错了吧!”
被喷成这样,温杞谦也没挫了气势,伸手戳了下她的肩头,指着自己的脸:
“来,把我脸上的口水擦了。”
不知为何,温杞谦二指相并的一戳,像点了卢倾倾的什么机关,她眼神一晃。
喜欢的人,每次看他,都会生出新的喜欢。书房的灯洒着冷光,他俊美的五官像月下石,冷冽、峰秀。
卢倾倾这才发觉,朝他一顿猛喷,完全是下意识的自保——太容易陷入被他左右的情绪,一次又一次重新喜欢他,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深。
她怕失控。
温杞谦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伸过脸到她旁边,比刚才两人的距离还近。
他闭上了眼,等她擦肉眼看不到的唾沫星。
卢倾倾想狠狠抹两下算完,可伸出的手指不听使唤。
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眉弓,心下不由自主叹一声,这么高,上面的皮肉好薄。
触到他的鼻子,才知道这么高的鼻峰不会活动。
——她曾在卢祖音的片场看到过擤鼻涕导致假体错位的男爱豆,人变形的样子非常恐怖,像画皮掉了······
正犹豫要不要连温杞谦的嘴唇也趁机摸一摸的时候,卢倾倾发觉腰上一紧——
他的手臂环在了上面。
然后,她知道,原来男生的力量,可以把人钳制到肋骨濒临破碎。
温杞谦似乎要把卢倾倾当枚子弹,将他自己穿透,他手臂上的力箍得越来越紧。
吸顶灯因电流不稳还是别的原因?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听着有点像缠棉花糖时,砂糖破碎成丝时的声音。
空气似乎开始变甜……
“我害怕。”很久之后,卢倾倾这样讲。她提心吊胆了很多天,在卢祖音跟她讲了那些话后。
温杞谦松了松力,没松环着她的手臂,低声如叹息:“我知道。”
“我还没说我害怕什么,你就能知道?”
他的下巴点在她的肩头,缓缓地。
“知道。”声音也是缓缓的。“从进门我找你,你不热情,我就察觉到了。后来······你看着电视跑掉了,我就知道。”
他跳过劳阿姨讲的恐怖故事:“我知道。”
卢倾倾的脸靠在温杞谦的肩头,滚烫,能听见他的心跳。
她想大声,却不可遏制地小声而嗔怨:“你知道你还这样!”
心中祈求:可别我一说,你真的撒了手!
他想说:我害怕你不理我,突然的不热情······
谁知到嘴边,却是:“天冷。”
一下打乱了卢倾倾酝酿到天际的瑰丽浪漫,恨的她直嘬牙花子,越想越不忿,一把推开温杞谦。
她牙花子呲出两米长:“冷你去盖棉被!买张电热毯!给你热成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