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香听得不真切,要她再说一遍,“都打听出什么了?”
“那中人,是叫春山,先前还是司礼监当差的呢。而且,奴才听同一年进宫 的族亲说,先前是指派了他去伺候淑女的,似乎是那中人主动去求了吕公公,才又换了人的。”
“司礼监当差的?”这样体面的地方,居然也要求着来伺候一个宫女出身的地位分的小妃嫔,宝香皱着眉头,一时想不清。
宫女扒着她的裙角,对着暗黑无垠的天发誓,“宝香姐姐,奴才只是听族亲多说两句,绝没有背弃娘娘的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守夜吧。”
宝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往她的房里走,她在贤妃身边再有体面,住的地方也是宫女的屋子,冷冰冰的,炭火也没得烧。雪已经停透了,没有前些天那样冷了。
宝香摸黑解着扣子,半个身子蜷在被子里,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年前某天下了雪,她陪着贤妃在外面逛,遇着了一个中人并一个宫女拉拉扯扯,贤妃厌恶,还罚跪了两人。
司礼监的,那样清秀的眉目再找不出第二个,是春山!娘娘就是因为司礼监这层,才只轻飘飘罚了跪。宝香再一思索,又忆起跟他拉扯的宫女便是尚膳局的。
宝香解扣子的手顿了顿,好哇,这样无耻的人,居然双双都在景阳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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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翌日一早,宝香伺候了贤妃梳洗,便向她禀报。
“娘娘,您还记得年前下雪那两天,在宫里逛的时候遇见一个中人并一个宫女在树底下拉拉扯扯么?”
贤妃抿了一口热乎乎的鸡丝粥,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到这一茬,脑子转了转,“是有这事,怎么了?”
宝香循循善诱,“娘娘,当时那宫女是尚膳局的,中人是司礼监的。”她弓着腰,把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伍淑女身边那个中人,从前也是司礼监的。”
贤妃当然知道伍枝是尚膳局出来的,她立马放下了调羹,“你是说……”
宝香觉得自己的话收到了重视,来了劲,“奴婢听到消息,那个中人,就是叫春山的,是自己求着来伺候伍淑女的。娘娘,您想啊,放着司礼监大好的前程不要,要跟着一个没什么水花的淑女……”
贤妃已经没有了用早膳的心思,她挥了挥手,叫底下的宫女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撤走。
“伍淑女若是跟这个中人有私情,那淑妃是怎么想的?”贤妃一直把伍枝视作淑妃争宠安插的宫女罢了,还故意放在她宫里恶心她。
“淑妃怕是也蒙在鼓里呢。”
贤妃皱着眉,感觉这些事乱极了。圣上纳了这宫女,但紧接着又不闻不问,该有的例赏都没送来,淑妃那也一点火花都没有,这宫女在她宫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恭敬有礼,她至多想起来的时候把人当个笑话罢了。
宝香再添一把柴火,“娘娘,是伍淑女自己不争气才叫淑妃的歹意没有得逞,娘娘何不用此作文章,灭灭她们的威风?”
说话间,偏殿走出来两道身影,正是伍枝带着从翠出了屋子,两人往贤妃的这边来了。
等人走近,贤妃把目光聚在伍枝半低的脸上,当日那宫女的面庞她记得不清了,可宝香这么说了,贤妃怎么看,她的身量都跟记忆里的对上了。
“给贤妃娘娘请安。”
“淑女是有什么事么?”
“……臣妾想到园子里走走,来跟娘娘说一声。”
贤妃又盯着她看了半晌,伍枝的腰都酸了,才听到她说,“那你去吧。”
“是。”伍枝起身,退了出去。
贤妃盯着伍枝的背影,宝香又在她耳边煽风点火,“说不准是淑妃见着淑女不堪用,背着咱们叫过去见一面敲打敲打了。”
贤妃眼里闪过精光,淑妃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不会以为自己真那么蠢吧。她心里有了注意,“那个中人跟伍淑女有私情,那昨日你说的琴是怎么回事?”
宝香一早便想来邀功,还没来得及去查,“这定跟她们的丑事脱不了干系,待奴才去探一探。”
宝香恶名在外,只借着娘娘要赏出宫采买东西的中人之名,查到了春山的确出宫过,这在她嘴里变成了铁证。
“娘娘,那琴既不是淑妃给的,那一定是这中人出宫时带进来的,奴才查到他不仅一次奉命出宫去,想来是带进来讨伍淑女的欢心的。”
贤妃点头,她当然也知道这些出去采买的太监会兼着替人带东西进来的活,这不是稀奇事,她有看上的玩意也要请托。
“物证铁板钉钉正在淑女房里搁着呢,春山求着到她身边也是有人证的,就算那琴不是他替淑女带进来的,难不成有人会跳出来认下是自己带的,虽说是暗地里约定俗成的事,但谁又会把自己牵扯到这些污糟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