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心里一动:“奴才记下了。”
吕苹又往回走了几步,“你去偏宫又是找谁?”
春山把头又低下去,没出声。
“回话!”
春山一言不发。
吕苹深深地望着他。
春山从司礼监出来,本来想回中人寓所收拾一番,才出门,到转角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宫女。
春山先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德连后,惊喜道:“你来找我?”
德连点点头,却直接问:“王凤吉还好吧?老祖宗有没有打他?”
春山嘴角落下去:“他已经回神了,老祖宗也没有打他。”
德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抬眼看见春山脸上闷闷的,他找东珠这么一遭,担惊受怕的,也辛苦极了,关心道:“你还好吗?看样子老祖宗也没有打你。”
春山的嘴角又扬起来:“东珠找到了,我自然没事。”
德连点点头,有点不敢回想这事情,好在是虚惊一场:“还好找到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有只白描的?”
“我早上和你说完话,往回赶,路上见着的,嘴里像衔了个什么珠子,一听说王凤吉因为偷盗偏宫的东珠被拿住,我就想到这一茬了。”
“你那时知不知道那长毛白猫是贤妃娘娘养的?”
“起初我说的时候并不知道,不过后来也知道了。”他顿了顿,“莲儿,再有下次,你千万别出头。”
“你那么问了,没人应和,我怎么能躲着。”哪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老祖宗的刑具都上来了,总要争一争。”
春山不再说话。
真说起来,强出头的是他自己。
德连看他沉默,也不再问他,倘若知道这一层,还会不会跟老祖宗提白猫的事。
谈了这几句,春山的脑子也转过弯来,“王凤吉……你是替别人问王凤吉的事吧?”
德连遮遮掩掩地笑:“你就当我没问过这话。”
所幸王凤吉也没事,云水到底还是想瞒着几层,还是暗中来往,德连并不好告诉春山。
春山大约也听懂了那宫女不想明着跟王凤吉好,便不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莲儿,你怕不怕?”
德连脑中闪过那些画面,从小伙房到后院,从春山大声发问,再到他捧着东珠回来,太快了,她眼神放空,“我当时怕。”
最怕的时候,就是看王凤吉存了死志,先前作证说见过白猫的人要翻供,春山出去找东珠没回来,她跪在老祖宗跟前忍不住发颤,想到了自己的尸身被丢在乱葬岗的凄惨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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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山心里的莲儿,一直以来都是大方自然,笑容可掬,被荭嬷嬷罚跪在尚膳局门前,她也一副淡然的样子。
他第一次从她的眼里看到她的柔软,情不自禁想搂住她的肩背,“莲儿……”手才碰到她的肩,立马又缩回来。
德连没发觉,一下子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眼睛又亮回来,“春山,你也别怕。”
“嗯。”
德连是抽空跑出来,替云水打探打探消息,也不能耽搁多少功夫,在墙边说了会话,匆匆就要回去。
“我要回去了。”
春山点着头,便要动身跟她一道,“我送你一截路。”
其实回中人寓所跟偏宫也并不顺路,春山有意多绕一段路,德连倒也没有拒绝。
她隐隐有一种陌生的触动,好像身旁有他在,会生出一些勇气和安全感。
她自己说不清,也不想想得太细,就跟他一前一后地默默走着。
晚间,忙了一天,还经历了东珠丢失的风波,德连回到寓所,一进门就累得瘫在床铺上。
吕苹把消息锁得死,伍枝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看德连比平时累得多,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床边来,“今天有什么事?累得这么厉害?”
德连接过温水一口全喝了,又躺回去,喊道:“伍枝,再替我倒一杯。”
“是——莲儿大小姐。”伍枝故意逗趣她,又去倒了一杯水端来。
两杯水下肚,德连感觉口里不那么燥了,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躺着,“左右不过都是伙房那些活,没什么事。”
伍枝也睡过来,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顶的大梁柱子,“莲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作主子啊?”她又扳着指头数这个贵人、那个贵人什么来头,末了又叹一口气。
德连安慰她:“总有一日能出去的。”
伍枝翻了身子,撇过头不说话。
德连又歇了会儿,听到门口有敲门的声音,“莲儿。”
德连下了床,开门看见是云水站在外头。
云水早上真是吓坏了,被扶到伙房去,晕了一刻才醒。东珠找着之后,德连又替她打听了王凤吉的下落,听说人没事,她才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