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珂道了句谢,接过时手指被上面的物件硌了一下,仔细一看是枚小熊装饰,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技术并不好,扎好丸子立马就炸毛了。
他又想起从小给自己梳头发的赵嫂,想到赵嫂就会想起曾经的贺鸣珂,然后是贺文彬,一种流水从指缝淌过却又抓不住的惆怅和落寞总会在这种片段里涌现。
“你的头发要散了,”借皮筋的女孩好心提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吧,不然看着也挺难受的。”
贺鸣珂看了她一眼,她扎着丸子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眼睛却很明亮。
她等待着贺鸣珂的回答,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坐着,他点点头。
女生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帮贺鸣珂把头上拧成一团的皮筋拆下,忍不住说:“你头发真多,羡慕。你染过吗?”
“嗯。”
“染过发质还这么好?染的是渐变吗?”
她帮贺鸣珂把头发梳顺,动作小心又娴熟。
他坐着一动不动,忽然想起了白辜月。
除了赵嫂,第二个帮他扎过头发的人就是白辜月。
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呢?
贺鸣珂不允许自己去想她,想了她就觉得这两百多天的日子简直艰难得没法熬下去。但又不能不去想白辜月,不想的话连熬下去的劲头都没了。
趁这片刻,他决定放肆一下,好好想想白辜月。
才开始想就恨得他牙痒痒,白辜月在四月份获得了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他确信走之前和她交换了电话号码,然而这五个月除了阿琳娜,没有一通来自白辜月的电话。
这个家伙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他集训的每晚想她想得发疯,这又算什么?
那晚他们互相答应了彼此上大学之后再考虑这些事,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想要让她认真审视俩人之间的关系,贺鸣珂觉得自己表达得很清楚了,白辜月答应得也很果断,他几乎认为白辜月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以至于窃喜得好几个晚上难以入眠。
然而白辜月五个月都没有联系过他,送都不愿意送他一程。
这个家伙是完全没有搞懂他在说什么吗。
贺鸣珂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女生吓了一跳,迅速扎好,“我没弄痛你吧?”
“不是你。”
“啊?”
弄痛他的人是白辜月。
凌晨一点,贺鸣珂回到宿舍,有的在练画,有的在打游戏,还有的在和女朋友连麦。他心情不佳地洗漱完,钻回下铺,床帘一拉,直挺挺地躺着。
干睁眼一小时后,宿舍彻底安静,灯也熄了,忽然,他枕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贺鸣珂摸出手机,看清联系人后,火速从床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去了阳台。
他接通,没开口。
那边一阵嘈杂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贺鸣珂,你在听吗?”
“我不是贺鸣珂,他被绑架了。”
“贺鸣珂,你还没睡?”
“你不也一样,白辜月。”
贺鸣珂看了眼身后,确定其他人都睡熟后小声说:“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按错了才打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对面因为惊奇略微抬高了声量,“我上完厕所回来,不小心碰掉了手机。”
“白辜月,真有你的。”
“对不起,如果打扰到你,还是把我挂了吧。”
贺鸣珂搓搓脸,深吸一口气,抬头,发现今夜满天星空,“喂,你那里有没有星星?”
“星星?”又是一阵嘈杂,她贴近话筒小声回复,“没有哎,什么都没有。”
“别管星星了,你为什么五个月都不给我打电话?”
“什么?已经五个月了吗。”
“白辜月,你在做梦吗。”
“不好意思,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
贺鸣珂换了只手接,期期艾艾地小声控诉:“沙丁鱼他们都打给我了,就你没有,你……你什么意思,白辜月。”
“贺鸣珂,你很需要我打给你吗?”
“哈!”贺鸣珂被戳穿心思一时情急,立马捂住嘴巴,在阳台来回打转,“搞笑,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难不成你打给我我还能开心好几天吗,我总不可能一整天想着你。”
对面传来一声呵欠:“那你是要我打给你,还是不要呢,贺鸣珂。”
“要。”他停下脚步,小声嘟囔,“当然要,可你为什么不打给我,你还没回答我。”
“我听人说,集训很忙,我不想打扰你。”
“只是一个集训而已,对我来讲轻轻松松,你别忘了我以前就是学美术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沙丁鱼他们才是打扰,你的话……不算,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