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合适吧,贺鸣珂,”白辜月朝他说,“大庭广众,孤男寡女,影响市风。”
“你真会联想。”贺鸣珂冷脸一哼,一言不合蹬起了车,速度猛然加快,他如愿感受到了腰间一紧,于是问:“你这是在干什么?白辜月,这会影响市风。”
白辜月惊魂未定,不确定其中是否有贺鸣珂的恶意报复,只能小声解释:“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医疗费用。”
贺鸣珂难得心情舒畅,勾起嘴角,减慢了速度。迎面的风吹乱他的头发,白辜月在后面抬起头看,好像金色的麦浪。
她望着周围逐渐熟悉建筑,发觉了不对劲,“贺鸣珂,你要把我送回我家?”
“嗯哼。”
贺鸣珂不否认,“有什么不对么?你又不是来找我的。”
他还记着刚才那句话。
挺记仇的。
白辜月说:“我是来找你的,贺鸣珂。”
“谁告诉你的?”
“裴绍西告诉我的。”
果然是那个家伙。
自行车左拐右拐到了白辜月家那条小街,他停下车,“到了,回去吧。”
白辜月从车上下来,“为什么不直接送我到店门口。”
“别太贪心,白辜月,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贺鸣珂把车子还给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况且,我才不想让你的老爸以为你被流氓劫持了。”
白辜月笑了,“好吧,我会告诉他今天有个好心的流氓送我回了家,贺鸣珂,下次再见。”
“别再有下次了,白辜月。”
贺鸣珂双手插兜走出巷子,到了百灵鸟店前,终于忍不住爆粗:“靠。”
他懊悔地搓了搓头发,早知道就不应该耍帅,现在还要走这么长的路,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家。
刘灵正好坐在店门口磕瓜子,旁边的金发男生引起她的注意,原以为是什么地痞流氓,没想到越看越眼熟。
“呦,都长这么大了。”
贺鸣珂闻声回头,刘灵笑眯眯地看他:“变成大帅哥了,怎么把头发染成了这个色?是去找小月玩了吧,感情真好啊,现在成小月的男朋友没有?”
这阿姨记性可真好。
贺鸣珂淡淡地说:“你认错人了。”
夜晚,他蜷在下铺,辗转反侧到深夜。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上铺的贺佩灵忽而重忽而轻的呼吸声。
贺鸣珂还在一遍遍回味白天和白辜月的相遇,恍若梦一场,竟如此的不真切。
他抚着自己的腰,恍恍惚惚间还有被她抱过的触感。
贺鸣珂迅速圈紧被子,把脸埋进被中,又喜又悲,大起大伏的情绪全部散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惆怅。
再喜欢还能怎么样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辜月不会再来找他了。
她也不会再找得到他。
临走前他告诫白辜月,不要再有下次。白辜月脸上一瞬间露出的错愕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神情。贺鸣珂讨厌这种感觉,换作以前,他根本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以前,哪还有什么以前。
贺鸣珂摊开身子,呆呆地望着床板。
前些日子阿琳娜和别人通电话,被他听去几句。说的是搬家的事,又要搬去哪儿?他也不知道。阿琳娜自从打完他那巴掌,就再也没理睬过他,从前还会因为染发的事和他吵架,隔三差五逼他去学校,现在俩人已经彻底不交流。全靠贺佩灵代为传话。
学校那边也表明了态度,贺鸣珂一日不把头发染回去,就一日别来上学。
贺鸣珂的意志也很坚定,他不想去上学。他认真考量过,绝非贸然做的决定。十二中的本科率全靠艺体生撑着,普通文化生拼死考个普通二本已经算是用功,一本率寥寥无几。他就算老老实实去读了,最终也只会是落榜的下场。况且家里乱成这样,贺鸣珂根本静不下心读书。目前的家庭条件又无法支撑他学艺术,他没有向阿琳娜提过,他觉得提起都是对阿琳娜的一种残忍。
如果早点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消耗,阿琳娜或许会轻松一点,他也能早点帮她分担债务。
总之在他看来,学习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了。
现今,他可以靠着和白辜月这短暂又美好的回忆度过余生漫漫长夜。贺鸣珂已经知足了,当白辜月说出是为了找他那句话时,他就觉得,日后要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觉得苦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