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珂叹了口气,佯装生气地质问:“这算什么答案?”
“你问的是从前,还是现在。”
“都可以,白辜月,你怎么说都好,我想听。”
白辜月想了想,回答:“从前的你,任性、没有同理心、自我为中心、蛮横无理,现在的你,同样任性、没有同理心、自我为中心、蛮横无理。”
贺鸣珂苦笑:“我怎么一直是个坏蛋啊?”
白辜月笑了下:“但是,这些在你身上的占比越来越小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把指甲那面对准他:“小的就只有指甲盖这么点。”
“你说的是你的指甲盖,还是我的指甲盖?我的指甲盖可要比你大。”
白辜月把手指伸到他面前,让他看清:“就是这么大。”
贺鸣珂没说话。
她眨了眨眼,用手指轻轻蹭了他的脸颊,凉丝丝的,是眼泪。
“贺鸣珂……你哭了,”白辜月轻声问他,“你不喜欢我这样夸你吗?”
贺鸣珂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他的掌心好凉,贺鸣珂果然是生病了。
“白辜月,你可以一直记住我的样子吗,无论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白辜月笑了笑:“坏蛋的样子吗。”
“对,坏蛋的样子。”
他埋着头笑,不再说话。
贺鸣珂使劲抹了抹眼睛,眼红红地抬头:“尹京越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白辜月抽回手。
“他挺优秀的。”
白辜月皮笑肉不笑:“你下一句不会是建议我和他在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里这种场景都是这么演的。”
贺鸣珂叹了口气:“才不会呢。我不喜欢他,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但,”他顿了顿后又说,“裴绍西呢……你可以……”
白辜月不等他说完,一口否决:“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贺鸣珂,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裴绍西只是我的朋友。”
她看着他:“你今天很奇怪。”
贺鸣珂打了个呵欠,含糊地说:“我胡说的,走吧,我们回班。”
后面几天,贺鸣珂的状态依然没有好转,白辜月看着他每天神思恍惚地来到班级,魂不守舍地坐上一天,又失神落魄地离开。他眼里的血丝一天比一天多,眼下的阴影也越来越重。
周四的清早,值日班长照常点名,一边在考勤表上登记一边叹息着说:“贺鸣珂怎么又请假了。”
隔天,贺鸣珂来了,他从早读开始趴在桌上,睡了一节课,大家课间去做操,也没人敢叫他。
白辜月回来时,看见阿琳娜出现在教室里,她又快又麻利地帮贺鸣珂收拾书包,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白辜月正好在门口,贺鸣珂被牵着走出了教室,像阵风似的与她擦肩而过。她转身,走廊上,贺鸣珂三步一回头,阿琳娜步伐匆匆,卯足劲地往前赶,用力地把他一拽,他只能踉踉跄跄地向前走。
走到楼道口,贺鸣珂忽然不走了,阿琳娜被迫停下,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忽然夺过阿琳娜手里的书包,转身冲着门口的白辜月飞奔而去。
白辜月不明情况地站在原地,见贺鸣珂跑到自己跟前停下,喘得厉害,他打开书包,从里拎出一个银灰色的磁带机。
贺鸣珂交给她,“白辜月,给你。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你不要丢,就算不用,你也不要丢,好吗?”
白辜月怔怔地接过,楼梯口处的阿琳娜还在徘徊等待,她只扎了个单马尾,散了许多碎发在鬓边,远远看去身影有些狼狈。
“贺鸣珂,还没放学,你要去哪儿?”
“我不在这儿念书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在北浣还是不在协德。
白辜月没听过这个消息,“那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
白辜月垂下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你之前说,毕业有话跟我说,你还没告诉我。”
贺鸣珂苦笑,“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什么时候有机会?”
“我不知道,白辜月。”
“贺鸣珂!”
是阿琳娜在喊他,她站在走廊另一端,抬手看了看表,焦灼地来回踱步。
贺鸣珂回头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我走了,白辜月。”
白辜月把磁带机抱紧在怀里。
“贺鸣珂,那我们省立一中见。”
贺鸣珂最后看了她一眼,眼底不知蕴的什么,亮晶晶的,又好像是眼泪。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向阿琳娜,和她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