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好像听得懂他的话,飞过来站在他的胳膊上,亲昵地用鸟头蹭了蹭他。
傅九衢盯着鸟儿漂亮的眼睛,视线慢慢下移,看到鸟儿的脚环。
“你是送信来的?你主子是谁?”
声音未落,他灵台一清,关于银霜的事情突然就涌上脑海。
男子白衣黑发一袭银红披风,慢吞吞将鸟儿放入笼子,眉目带笑地吩咐:“以后跟着娘,听娘的话。”
女子坐在案前,蘸墨写字,乌黑云髻摇摇晃晃。
“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相思最熬人。”
男子独坐窗边,抚摸银霜,双眼亮得惊人。
“人参杀人无过。”
“黄连救人无功。”
“娘子有经天纬地之才,诸葛孔明之智。”
“孔明之智近乎妖,郎君怕是不怕?”
“吾甚爱妖,且自甘堕落。”
“……”
一字一句,那些借着银霜的翅膀传递的书信内容,毫无错漏地浮上脑海。傅九衢摇了摇头,盯住银霜,轻轻地一笑。
“你叫银霜。”
他慢吞吞取下银霜的脚环。
“她是不是想我了?”
银霜扑腾一下翅膀,“咕咕……咕咕……”
傅九衢勾唇,觉得这鸟的叫声无比空灵,比那汴河上的箫笛更为缠绵悠远。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蜡封的信纸,展开一阅,却当即变了脸色。
“青玉公子,扬州怪病……”
剪裁细窄的卷纸下还有一张药方,那蝇头小字出自辛夷之手。
第509章 勾勒线索一条线
辛夷是被一连串鞭炮声炸醒的。
这个时代的火炮一点也不比后世差,那声音在寂静的凌晨传来,震惊了半边天。
辛夷心神不宁地撩开帐子。
“杏圆。”
杏圆披衣过来,“娘子,你怎么醒了?”
辛夷按了按额头,“你没有听到炮仗声吗?”
杏圆竖起耳朵,倾听片刻,“这下听见了,好似御街那边传来的……”
也许是穿越有先天优势,辛夷不论是力气、嗅觉还是听力都优于常人,但杏圆没有那么敏感。
“银霜飞回来了吗?”
杏圆摇摇头。
“这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日,且河面上船来船往,银霜想必得费些时间才能找着郡王。”
辛夷笑道:“你以为银霜像你呀。”
杏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婢子去看看……”
银霜的笼子就放在耳房的窗边,空荡荡的,哪里有鸟?
辛夷从床上坐起,那张没有梳洗的小脸上满是忧色,“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在京中坐等……”
这个天儿夜间极寒,杏圆看她穿得单薄,生怕她受凉,赶紧把被子拉起来将她身子裹住。
“那娘子打算怎么办?难不成……”
未等她声音落下,辛夷已经接话,“去扬州。”
“啊。”杏圆夙来是个沉稳性子,也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郡王妃这个时候去,只怕长公主那边不好交代,而且,没有郡王护送,也不安全……”
“不好交代就想办法。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辛夷掀开被子坐到床沿,发现身子又沉了不少,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她道:
“不睡了,替我更衣吧。我得起来捋一捋。”
杏圆满是着急,“天还没亮呢,娘子是要捋什么呀……”
辛夷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低垂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脚,思绪飘远。
半晌后,她坐在了书案前,杏圆将火笼端在旁边,打着哈欠磨墨。
辛夷看她一眼,“你下去睡吧。”
“哦。”杏圆知道这个时候主子要写东西,不想要她伺候在侧,哒哒哒地走远。
辛夷埋首案头,就着昏黄的灯火在纸上写写画画。
今日是至和二年正月二十八,离青玉公子郁渡第一次来药坊里找她问诊已过去十天。
促使辛夷给傅九衢写那封信的原因是青玉公子的病情,以及他来自扬州等事,想到《汴京赋》里的一个支线任务。
——扬州怪病。
青玉公子患的正是那种病。
病情来自中医药小组的设定,类似伤寒,治疗起来并不复杂。
第一次给方,辛夷用了最初设定的治疗方案,与传给傅九衢的一样。按说,青玉公子服用后,就会有明显好转。
然而,三天后,青玉公子再找上门来,仍然咳得厉害。
不仅如此,他还伴有恶心呕吐、嗜睡、腹泻以及便血等症状,病情分明进一步恶化。
这相当于是经辛夷的手治出来的毛病。
辛夷这次没有开药,而是叮嘱他将以前服用的药方和药渣带来。可惜,从药方上看不出异常,就是正常的伤寒方子,基本对症。
但用过的药渣他已经找不到了。
辛夷再次问诊,发现他已有肾脏的损伤,怀疑他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