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全然没管欧阳昱后半截话,急着问道:“这是怎么了?哥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不是说好今天庆功宴的……”
欧阳昱眼神闪了闪:“其中详情,属下也不甚明了。昨夜天使到来,亮出皇帝诏书,急传将军入京。而后将军去前,为两位做好了安排。”
萧盈急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皇……”
明卿雪轻轻拍了拍她手,还未说话,欧阳昱又道:“请两位姑娘尽快收拾。”
萧盈咬住牙,知道事态紧急,不好耽搁,只还有一点犹豫之色:“卿卿,你想去哪?去我家好么?”
明卿雪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遂点头应了。两人在客栈也没备多少东西,明卿雪带来的矿物图纸,之前也大都送到了云州的长明居中,是以收拾起来很快。
两人很快到了将军府。
迎接她们的是官家林福,这是四五十岁的老人了,从京城跟来云州,是萧家的忠仆,彼此间很是亲厚。那天萧盈抛下他出去住客栈,他还有些不忿,如今一张老脸上都是担忧之色,见了两人,直道好好好,又急着安排。
萧盈拦住他:“林叔先别急,我哥走之前可有什么安排?”
林福答道:“将军叫我守好府里,不要生事。如今小姐和明姑娘回来了,老奴自然听从两位吩咐。”
萧盈忧心忡忡地要走,明卿雪见林福大有托孤之意,连忙闪身过去同萧盈一起。不知道萧珩究竟同林福怎么说的,这管家神情间很有把她当女主人的架势,着实让她承受不来。
萧家这边的宅院瞧起来简单大方,并无太多富丽装饰,萧盈一路也无心为明卿雪介绍,只匆匆道:“刚在外面,担心人多口杂,到了我屋里,我再同你细说。”
明卿雪想起她在客栈的未尽之言,自然明白她担忧,只安慰道:“我观萧将军自有谋略,非寻常武夫,不必太过担心。”
萧盈拉她进屋,屏退侍女,这才道:“如何能不担心?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我不是同你说过,我父亲就是惹了上一位厌弃,才遭人捏了莫须有的罪名,如今龙椅上的,虽不是那位的亲生子,可天家无情,哪里是信得的?”
明卿雪安慰道:“将军昨日凯旋,未及庆功,便被急诏入京,确实蹊跷,只是你我所知甚少,还是不要多想,徒伤神思罢了。”
“是了,这样发牢骚又有什么用,”萧盈苦笑道,“卿卿你不怪我们连累你,已经令我很是感激了,原先我还想着你来做我嫂……”
明卿雪急忙捂住她嘴:“你再乱说,便是我原先不怪你,现下也要怪你了!”
萧盈笑着求饶,两人歪在榻上闹了一会,只是笑着笑着,萧盈眼中又落下泪来,明卿雪见状,只默默给她拿了手帕来拭泪。
萧盈出了一会子神,忽然道:“若是天可怜见,令当年的恩公还在人世,得以现身一见便好了。”
她见到明卿雪疑惑的神色,便道:“是我之前讲我们家事时瞒了你,唉,你别见怪,实在是此事重大,不过如今既然死到临头,那我就全盘托出了。”
“当年我们家出事之前,在京城中也是富贵一方,我父亲蒙受祖荫,承袭爵位,我叔叔则是在乎山水,游历天下。”
“说来我叔叔这个人也有些癖好,他游历四方,不收集书画宝贝,反而爱各地所产的奇特矿石。”
“有一次他回到京城,我们照例为他接风洗尘,他拿出一种石头,得意地告诉我们,他老人家把这种新矿命名为蓝硚矿。我们问有什么用,他说,以后我们桌上点的灯烛、外头挂的灯笼,全都可以取而代之。”
明卿雪微微一震,果然,她的父亲明江夏并不是特例,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在研究灯具的人。
她没有打断,静静听了下去。
“当时我还很小,叔叔似乎是把这种新灯进献给了皇帝,得了不少赏赐,当时,只有宫里才能用叔叔的新灯。可是好景不长,后来不知宫中出了什么岔子,皇帝大怒,不但重罚,而且要捉拿我叔叔。”
“我父亲同当时的九城兵马司是多年好友,他悄悄给我们透了消息之后,父亲就连夜送走了叔叔。”
“叔叔逃得很顺利,后来父亲又请动吴贵妃的父亲,托贵妃娘娘从中周旋,总算平息了皇帝的怒火,没再给萧家降下惩罚。只是,恐怕皇帝心里始终记着一笔,以至于后来父亲遭人陷害,皇帝不经细查,直接定罪。”
提起往事,萧盈的眼里浮现痛苦之色,明卿雪轻轻握住她手,问道:“那你叔叔后来?”
“不知道,”萧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