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奇怪道:“你也听得懂吗?可他说的是西洋话啊。”
亲卫一愣,随即面上堆笑,转过脸来,“是是,三王子妃博学,连西洋话也听得懂。”
赵游金嘿然一笑,“还好还好,我这人呢,也并不天生比别人聪明,就是刻苦,学无止尽嘛。从小我就在桌子上刻‘早’字,告诫自己不能懈怠。”
亲卫继续道: “不过这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学问,他说的这是蒙话,是‘奴隶’的意思。”
赵游金“哦”了一声,幸亏她脸皮厚,也不害臊,转身就要回帐。
一转身,还没抬起脚,看到远处大王子妃,她就后悔起来,还不如待帐篷里挨骂!
赵游金压着嗓子跟亲卫道:“你帮我拦一下大王子妃,我记得你。”
少年忽然道:“老三,是我们家的孛擀勒,他的女人,也是我们家的孛擀勒。”
赵游金原本已经溜出两步,闻言停了下来。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大王子妃疾步逼近,眼看是不容她走了。
大王子妃眼角发红,面颊微凹,显然是哭过好几夜。
大王子妃冷冷盯着赵游金,“是啊,四弟,为什么孛擀勒不再是孛擀勒,还能指挥我们的父亲和兄长呢?”
少年道:“孛擀勒指挥我们的父亲和兄弟送死!”
亲卫急道:“三王子从前在麻扎塔格,这个,这个,不都过去了吗?大王子妃你老提这种事,让其他黄金家族的将领怎么想呢?他们见了三王子,多为难呀!”
亲卫又对赵游金赔笑,“我可跟黄金家族没有关系,我叔叔是白银家族的。”
赵游金看亲卫左右为难,对他笑了下。继而看向大王子妃,想了半天,诚恳道:“我年纪比你小,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经历的稍微多一点,君臣一如夫妻,臣子功劳越大,越要像没有功劳,无端的气,争来又怎么样?”
大王子妃冷笑,“你不用自夸,谁不知道汉女脾气好!”
赵游金嗯嗯两声,只盼敷衍过去。
大王子妃下一句就是:“因为你脾气好,才连日挨骂,对不对?要是个黄金家族的女儿,老三他敢!”
赵游金没想到大王子妃这样不识好歹,随口道:“嗯。是啊。我们本一个天一个地。”
大王子妃继续道:“我黄金家族万世闪耀,你怎么敢‘我们’起来?”
少年汉话生涩,“孛擀勒!你是孛擀勒!”
赵游金往亲卫身后躲,谁知大王子妃猛地跳起来,朝可汗金帐飞奔过去。
大王子妃边跑边喊:“我倒要父汗评评理!难道我父兄白死了吗?难道我父兄白死了吗?”
赵游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头皮都要炸了。
营地简陋,占地面积也不大,可汗金帐就在贵族营盘正中,金雪此战立了大功,帐篷离金帐很近。
赵游金扑上去拽她衣袖,“你别傻了!说到底,谁不是跟男人讨饭吃!你只管一时爽快,以后他想起来了,全是窝囊气,你还有好日子过么?!”
大王子妃气得下巴哆嗦,“黄金家族的女儿,岂可跟男人讨饭吃!”
赵游金道:“男人不许女人当官,就是让你跟他讨饭吃!非不承认有什么用?最后这口饭都讨不着了。”
大王子妃道:“你说我是跟男人讨饭的?!”
赵游金软声道:“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我是不好给三王子惹麻烦的,别闹到可汗哪里去,求求你!求求你!”
说完就后悔了。
大王子妃恨不得她被三王子打断腿。
果然大王子妃冷笑了声,脚下跑得更快了。
赵游金心中破口大骂,诅咒大王子妃下辈子有八个婆婆。
眼看金帐已近,可汗与几个贵族遥遥眺望天际。
赵游金把心一横:这次可惹祸了。不过,管他妈的,最好金雪骂我几个月,最差金雪给我几耳光。他眼下还挺喜欢我,打完一定要内疚,内疚就给我许多金银,等他以后不喜欢我,我拿金银跑了就是。
多往好处想!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他妈的,被男朋友扇耳光,还有什么好处啦?
赵游金苦哈哈地想:打算盘算一算,在现代挨耳光,未必能得到这么多赔偿呢。
再怎么自我安慰,人肯定还是不挨打的好。尤其赵游金这样贪小便宜的人,天下什么都好吃,就是亏不好吃。
可汗正与亲信商议税银,余光瞥见大王子妃,暗自皱眉,朝后给大王子使个眼色,“你老婆又怎么回事?”
一众贵族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大王子一边搓手一边走上前来,强笑道:“阿朵,你又胡闹什么?”
大王子妃傲然微笑,全当没听到。
赵游金可没这个胆子,一阵马蹄从后响起,她微微侧脸去看,金雪策马而来,转眼停马下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