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知道,还朝夕相处过。”
有人信有人不信,只是没人再开口,因为殿里有两位大佬见到这少年时,气息和姿势都变了。
闻枭脸色凝重地看着宋栖迟,“你入宗师巅峰了?”
宋栖迟没回他,也不管底下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众人。
他将目光转向神情阴沉的宋玄都,“我记得不久前宋族长才在云天之巅说过,我已非宋族人,莫非今日族长要自己打脸,将我认回去?”
说着,宋栖迟语气猛地一沉,“我宋栖迟有师有宗门,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宋玄都一张脸瞬间变得阴鸷,连一丝一毫都装不下去。
宋栖迟‘啧’了一声,盯着他的面孔上下打量,“还是这样看着顺眼,先前那副懂礼识数的虚伪样让我有点反胃。”
殿上了解宋玄都身份的人脸色瞬间有点扭曲,这哪里来的二愣子,敢如此嘲讽宋族的族长?
“宋栖迟,你竟然敢一个人来?”宋玄都语气森森。
“我为何不敢?”宋栖迟抬了抬眼皮,气死人不偿命,“因为你在?那您脸可真大。”
殿上之人:“……”
现在众人都知道这一开口杀伤力十足的少年是谁了,可不就是他们正在议论的人吗?
那位天下第一人的弟子。
道古也反应过来席位上的人是宋栖迟,心里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是苏言灼呢。
他上前两步,抖了抖衣袖,双手交叠,缓缓下拜。
宋栖迟吓了一跳,连忙闪开,“老头,你可别拜我,我怕折寿。”
道古摇了摇头,“普天之下,唯有你受得。”
宋栖迟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脸色一沉,这老家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他冷了声,“我会尽我的一份力,但要我扛下所有,你觉得可能吗?”
道古抬手,著起一道结界,结界之内只有他和宋栖迟两个人,道古看着他,沉声道,“小友可知宗师巅峰之上还有一境,渡过这一境才能超脱凡胎、得窥仙道?”
宋栖迟不言,静静地看着他。
道古继续开口,“要到这一境,需置之死地而后生,斩七情,晓生死,累功德。”
宋栖迟眯起眼看着他,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了猜测。
“小友如今七情已绝,也死过一次,只要积累足够的功德就可以脱离这片天地的桎梏。”
宋栖迟忽然嗤笑出声,他原以为这老头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只是披的外衣更加迷惑人罢了,“掌尊刚刚还说九州不是一个人的九州,现下又是何意?”
道古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们要做努力,但关键却在阁下,你若不承担这关键的一步,我们做再多都是徒劳。”
而这关键的一步却需要他的命。
“九重帝莲已经失去镇压魔物的能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练制。”
而重新炼制必须剜出他心口的九心幽莲作为胎心。
心都没了,还能活吗?
宋栖迟敛去脸上刻意而为的表情,道古修的是窥探天命之术,他并不意外他能把自己看穿,但就算看穿又如何?就一定要从吗?
“你们千年前也是这样逼宋颐的吧?”宋栖迟淡漠地问,在大义上拿天下苍生做筹码;在小情上,又拿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为诱饵,一步一步逼他走向毁灭,还美其名曰大公无私。
道古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小友作何选择老朽都不会干涉,只望你谨记一句,宿命不可违,你的使命还差最后一步。”
他撤开结界,不再言语,他今日的挣扎不过是想为九州多争取一点机会,既然不可行,那就……顺应天命吧。
等到了那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一切……皆是因果。
没等宋栖迟开口,一道阴寒至极的剑意袭来。宋栖迟迅速侧身,剑风扫过耳际,削落了他一缕额发。
他抬头,眸光沉冷地看向宋玄都,“宋族长如此迫不及待了?”
宋玄都理了理袖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交出帝莲,我们想办法将魔物赶回天堑之渊;第二,你自己解决流蹿的魔物。”
饶是宋栖迟现在七情寡淡,也不由被他的无耻震惊,他理都没理他,转头看向殿中心思各异的众人,“诸位是不是都对这些低等魔物不以为意?只要不危及自身,祸害哪里都无所谓?”
“万年过去,大家都执着飞升,可却忘了修士该有的担当和责任。”宋栖迟声音很冷,“上界神官尚有悲悯世人之心,尔等长在这片土地,却任由其被秽物占据,可对得起‘修士’两个字?”
最后,他讽刺开口,“还有,你们以为这些魔物是如何来的?”